对于这个儿子,李二陛下可谓寄予厚望,自是不肯如此等闲的伤其羽翼。
房俊也是无语:“我爹也来了。”
他是筹算严惩的,这帮子混蛋不给点色彩,今后说不得如何没法无天。
丢人呐……
聚众肇事、打斗打斗、扰乱治安,如果依《唐律》来判,那就是一个当众脊杖、发配放逐。
世人对于程咬金的恶棍性子早已见怪不怪,不觉得意,心下倒是明白陛下这是真的恼火了,都有些惴惴。
李二陛下端坐御座之上,没有穿朝服,而是一袭浅显的青色锦袍,一双虎目扫视着面前的大臣,面沉似水,不怒自威。
柴令武在一旁看得逼真,咬着牙恨声说道:“吾等如此丢人现眼,都怪房二这个棒棰,殿下放心,某绝对饶不了他!”
内心不满,面上天然愈发阴霾。
李二陛下脸都黑了,这个老夯货……可也拿他没法,只得讨厌的摆摆手,程咬金捂着肚子一溜烟的出了大殿。
太极殿前的白玉石栏下,几盏灯笼披发着淡淡的光晕,一群锦衣华服的少年跪成一排。
“本日之事,诸位以为该当如何措置?”
那眼神里满满的鄙夷,顿将柴令武臊得满脸通红,内心算是把房俊完整记恨上了。
李泰无语的瞅了他一眼,嘴上没说话,眼神里却较着是在说:你饶不了谁?一个照面就被人给撂倒了,也就是嘴炮短长……
柴令武忿忿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爹倒是没来,因为已经死了……来的是他大哥,秉承了谯国公爵位的柴哲威。他这位大哥倒是个松散呆板的性子,平素最是看不上柴令武不务正业的轻浮性子,逮住点儿事儿就训个没完,训就训呗,经常训着训着就直接脱手揍人了……
他站起来,向着李二陛下躬身见礼,说道:“此事虽不当大事,但连累甚广,影响极坏,坊间必然非议四起。可如果严以惩办,唯恐有损魏王清誉……依臣之见,不若令各家将当事之人禁够数月,时过境迁,影响自会渐渐消逝……”
若真是如此惩办,说不得坊市之间便会传播出“苛待功臣以后”的风评。
大伙儿也不晓得说甚么好。
李绩本年四十二岁,面皮白净,带有风尘色,下颏有点尖,显得清癯,配着疏疏朗朗的胡子,气质明朗,更像一个饱读诗书的墨客,而不是一个娴于骑射、能够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名将。但是他的一双剑眉和矗立的颧骨、宽广的前额,却带着沉着而刚毅的神情。
可如果严惩,就免不了伤了魏王李泰的威望。
二更天,长街寂寂,冷月如钩。
沉默半晌,房玄龄只好站起来奏道:“启禀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自是要依律惩办。”
几位大臣这时从承天门外仓促走入,路过这群纨绔身边的时候,倒是看都不看一眼,独自进入灯火透明的太极殿。
一帮子皇亲贵戚、功劳以后,竟然与佛门清净之地大打脱手,搞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的确成何体统!虽说李二陛下对于佛门也不太感冒,但毕竟是大众场合,此事影响甚坏!
天子陛下腔调安静,声音里却包含着愤怒。
其他纨绔也是纷繁哀叹,一脸笑容,本日之事怕是没法善了,且不说陛下如何措置,回家以后一顿家法那是免不了的。
撤除一对对禁夜巡查的金吾卫,便只要偶尔颠末的更夫提着小灯笼,敲着破铜锣或梆子,瑟缩的影子呈现一下,又向黑暗中消逝;那迟缓的、无精打采的锣声或梆子声也在风声里逐步远去。
不管阵营如何,诸人在此时心机不约而同的表示对李二陛下的极度不爽——犯点事儿就找家长,忒恶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