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勋却已经大步走出去。
吴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房家的底线,房俊可不以为只是一个简朴的坟地之争,特别是在李佑明白表态此时作罢以后,吴家仍然毫无顾忌!
房俊看了看吴家世人,点了点头,收起横刀,单手拎着吴德海的衣领子,拎着破麻袋一样丢上路边房家留下的一辆马车。
即便是老爹房玄龄,也会成为无数人嘲笑的工具,死了也翻不了身!
吴德山还欲再说,却被一声冷哼打断。
吴德勋下巴冲着吴老太爷榻上的连个侍女努了努,淡淡说道:“拉出去,埋了吧!”
吴老太爷倒是闭上眼,重新放松身材,微微靠在枕头上,轻叹一声,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人间任何事都在人的算计当中,却没有一件事能够完整在计算以内。事光临头,不能等着算无遗策再脱手,永久也不会有那样的机遇,因为再完美的战略都有疏漏之处……”
只剩下两个侍女因为惊骇浑身颤栗而收回的衣服摩擦声。
“大兄,这里是齐州,不是长安!那房俊再是放肆,到了这齐州,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也得给咱卧着!我们爷们儿在齐州运营几十年,上至府衙下至贩子,早就兜起了一张大网,即便是房玄龄想要以势压人,也得看看这齐州的老百姓同分歧意!只消得煽动一下百姓,有官府背后撑腰,他房玄龄还敢罔顾民意,逆天而行?”
房俊跃上马车,说道:“牵头带路,某亲身送你家少爷回府……“
“父亲,既然殿下已经传话过来,说是与那房俊已然说合,为何还要不依不饶?听闻那房俊也不是善茬,平素在长安放肆放肆,非常打动率性,万一触怒了他,事情难道离开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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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人面面相觑,此人也太草蛋了……
老爷子固然年事已大,但中气实足,语气垂垂锋利,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斑纹繁复光彩素净,挡住了地上的寒气,室内暖和如春。
仆人将两个软成一滩的侍女拖走。
过了一会儿,吴德勋沉不住气,问道:“老三那边也不知如何样,我去看看!”
仆人没有一丝不测,安静的道:“诺!”
把这群野草都铲平了,那条蛇还能不跳出来么?
好半晌,吴老太爷才挥了挥手。
即便是吴德山也心惊胆跳,额头见汗,从速翻身跪倒,口中悲呼道:“孩儿岂敢健忘那血海深仇?十几年来,常常思之当年永济渠边的溃败、饶阳城中的惨烈,孩儿展转反侧、夜不能寐!恨不妙手刃仇敌,以报汉东王在天之灵!但是,眼下局势不明,李唐江山安定,更当稳妥行之,方是长远之计,怎可一时意气,争一日之短长?”
到底是甚么启事呢?
吴德勋哼了一声,不屑道:“齐王,代表不了齐州官府……”
吴德勋冲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那管事被一脚踹了一个趔趄,倒是顺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失措的叫道:“大老爷、二老爷,老太爷……快出去看看吧,三老爷快不成了!”
吴德山沉默。
房里一阵沉默,父子三人尽皆不语。
堂屋正中摆放了一个青铜炭炉,镂空的祥云纹路可见炉膛内火红的炭火燃得正旺。
两个侍女闻言,吓得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倒是连告饶的话都不敢说。她们俩是吴家的家生子,明白在这个吃人的府邸里底子没有“宽恕”这个词汇,现在死的只是她们俩,如果触怒了家主,她们百口都得跟着陪葬……
吴老太爷尚未说话,坐在吴德山劈面的老二吴德勋便嗤笑一声,一脸不觉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