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勋勃然大怒，起家冲着跑出去的一个管事就是一脚，痛骂道：“赶着投胎么？惊扰了父亲，老子把你百口都剐了！”
把这群野草都铲平了，那条蛇还能不跳出来么？
吴德山非常惊骇父亲，但还是想据理力图，试图压服吴老太爷。
“大兄，这里是齐州，不是长安！那房俊再是放肆，到了这齐州，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也得给咱卧着！我们爷们儿在齐州运营几十年，上至府衙下至贩子，早就兜起了一张大网，即便是房玄龄想要以势压人，也得看看这齐州的老百姓同分歧意！只消得煽动一下百姓，有官府背后撑腰，他房玄龄还敢罔顾民意，逆天而行？”
房俊跃上马车，说道：“牵头带路，某亲身送你家少爷回府……“
堂屋正中摆放了一个青铜炭炉，镂空的祥云纹路可见炉膛内火红的炭火燃得正旺。
颜面扫地，身后，都无颜去见祖宗！
房里一阵沉默，父子三人尽皆不语。
吴家老太爷坐在榻上，一张皱纹纵横的老脸上神情恹恹，耷拉着眼皮，似睡非睡，斜倚着一个抱枕，身上披了一件乌黑的兽皮袍子，脚下放着两个汤婆子。两个娇俏的侍女正跪坐在他身后，谨慎翼翼的揉肩捶腿。
这时，吴德勋插话道：“还不都怪那齐王李佑无能？也不知房俊跟他说了啥，竟然就偃旗息鼓了，坏我们的大事！”
那管事被一脚踹了一个趔趄，倒是顺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失措的叫道：“大老爷、二老爷，老太爷……快出去看看吧，三老爷快不成了！”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斑纹繁复光彩素净，挡住了地上的寒气，室内暖和如春。
吴老太爷抬起眼皮，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瞪着吴德山：“你是不是健忘了我们这些年过的甚么样的日子？是不是健忘了本身真正的身份？是不是健忘了死在饶阳的袍泽弟兄？是不是健忘了那些铭州被殛毙的汉东王？”
吴德勋冲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吴家三父子惊诧。
建议火来的时候，怒斥他这个五十多岁的宗子，就跟三孙子似的，涓滴不包涵面……
吴德勋哼了一声，不屑道：“齐王，代表不了齐州官府……”
吴德山沉默。
只剩下两个侍女因为惊骇浑身颤栗而收回的衣服摩擦声。
吴德勋的面相跟大哥吴德山很像，但体格魁伟，身材高大，端坐在榻上，仍然可见魁伟的身躯，说话时仰着头，一股桀骜之气冲天而起。
仆人将两个软成一滩的侍女拖走。
“父亲，既然殿下已经传话过来，说是与那房俊已然说合，为何还要不依不饶？听闻那房俊也不是善茬，平素在长安放肆放肆，非常打动率性，万一触怒了他，事情难道离开掌控？”
吴家人面面相觑，此人也太草蛋了……
当即便有仆人躬身走出去。
再叹一声，呢喃道：“白杨树下一池水，决之则是流（刘），不决则为沥（李）……统统，都是天命罢了……”
吴德山还欲再说，却被一声冷哼打断。
“砰”的一声，更加像个破麻袋……
吴老太爷倒是闭上眼，重新放松身材，微微靠在枕头上，轻叹一声，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人间任何事都在人的算计当中，却没有一件事能够完整在计算以内。事光临头，不能等着算无遗策再脱手，永久也不会有那样的机遇，因为再完美的战略都有疏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