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了桃花换酒钱?
仅用了一晚,陈东挥书一万字,几次看了数遍,冲动地夜不能寝。
听到唐寅竟在玉堂春里,指名道姓地漫骂官家最宠任的臣子朱勔,蒋杰勃然大怒,要洪廷甫顿时翻给他看。
「说得好,最可爱的莫过于朱勔。」
蒋杰骂了唐寅一顿,嘉奖洪廷甫告密有功,包管会禀明太上皇惩办唐寅这个逆贼,他日必有封赏,将玉堂春留下作为罪证,让洪廷甫退下。
逼得慎宗退位,恕宗登大宝,汴京人丁耳相传,陈东为文比如孔子着春秋,一言出而乱臣贼子惧,不必舍得一身剐,一支笔就能将天子拉上马。
桃花庵主自发得高洁,不与俗同尘,笑别人看不穿,实在本身才是目光如豆的庸人废材。
除恶必尽,陈东轮作梦都想着如何正法最后、最大的一贼,完成除贼的伟业,名列汗青当中。
洪廷甫跪在地上呈上玉堂春,告密唐寅著书歪曲君上,图谋不轨,大逆不道。
密函星夜兼程北上时,太门生陈东怀中揣着一本玉堂春,手里握着一封长达万言的讨贼文,以荆轲刺秦,风萧萧兮易水寒,懦夫一去兮不复返的情怀,走在熙攘的御街上。
定和七年,十月,陈东上书慎宗,请诛蔡京、王黼、童贯、朱勔、李彦、梁师成等六贼,以谢天下。
一样的线路,一样的衣袍,一样地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
将玉堂春的故事背得滚瓜烂熟,比苏三还要怨,比苏半夜要恨,仿佛他就是被朱勔害得家破人亡的玉堂春。
拿人手短,蒋杰也不好翻脸驳斥,免了他的礼,给他说道的机遇。
骂朱勔就是打官家的脸。
陈东对大翎的热诚可昭日月,保皇之心无人能比,永久没有刺王杀驾的一天。
今相李纲劝陈东见好就收,若非保全大局,陈东早已拼着一死也要谏惩朱勔。
久居宫廷,蒋杰见多了踩着别人上位的臣子,为防洪廷甫造假,上书请旨前,让军士买来几本玉堂春,一一翻阅查抄确认,又亲身到六如居买了最新刊印的话本,认定唐寅大不敬,欺君犯上。
重重将书往地上摔。
虽没看过玉堂春全本,但听柔福帝姬唱了十数次的苏三起解,就没听到里头有甚么背逆之言。
周到的计算,几次地演练,陈东有自傲会一举胜利,诛尽腐蚀大翎根底的蛀虫。
比及了皇城前,陈东背后已是人隐士海,足足稀有万人之多,气冲牛斗,宫城为之摇撼。
上起宰相,下至贩夫走狗,见到陈东,哪个不举起大拇指说声忠义。
写完最后一笔,蒋杰谨慎在澄心纸上轻吹,墨干后,装进信封里,以火漆蜡封,连同一本玉堂春,一块朱漆金字牌,交给候在一旁的侍卫亲军。
「反了,好你个唐伯虎,活腻了,洒家就成全你。」
方腊伏首后,官家便下旨令朱勔官复原职。
大儒亲身访问,直称后生可畏,今后必是国度栋梁。
朱勔是谁?最得官家欢心的臣子,简在帝心,官家特赐进见不避宫嫔,宫里的万寿山,就是朱勔筹划的姑苏应奉局,多年辛苦汇集而成的吉祥。
洪廷甫义愤填胸地控告唐寅的罪过。
行至两百步宽的御街,陈东拿着讨贼文,举头跨步朝皇城走。
双膝跪地,盼求天听,仿佛六合间,只剩他一人,他飞到汴京上空,比城高、比皇宫高,站在慎、恕二宗之上,俯瞰着神州大地。
但不止老友,太学同窗也拿着玉堂春共读批点,击节叹赏唐寅的奇才。
在江南大家朗朗上口的桃花庵歌,陈东看了,对唐寅萧洒的胸怀非常赞美,若四海靖平,他倒是情愿和桃花庵主交友,谈诗论词,但金兵在外,朝廷党争狼籍,有识之士岂能耽于诗词歌赋这等小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