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老爷内心又是担忧他亲娘万一真就绝食而死、又是肉痛那四万两银子还没揣到怀里捂一捂呢就要送出去。纠结了半天,直在太夫人床前乱转了十几个圈子,到底还是牙根一咬承诺了下来。“既母亲这般信不过儿子,那儿子就依母亲之意,这就去库里支取了银钱好给母亲送来。”说完便负气出去,自去库里提银兑换银票去了。
四老爷一听母亲性命无碍,喜的是眉开眼笑,只觉何太医便是他的再世仇人普通,忙忙的又送了一个厚厚的红封给他,亲身送出府去。
太夫民气知他这不过是想还价还价,只是也须得给他些好处,不成逼得他过分了,不然今后不好相处,便道:“你二嫂最是个知礼的,她昨儿就和我说要从正院里搬出去,好给你们腾处所,若不是为着芝姐儿的事,我也就喊你过来命你们筹办搬家事件了。只是这管家一事,你媳妇现在病还没好,且她从没管过家,平日又不是个有才调的,如何能挑起这一大师子的中馈之责?待她病好了,让她先跟着五太太学些理家之道再说罢,这会子还是先由五太太摒挡吧。”
就听她哭道:“这与祖母有甚么相干,都是我命不好,摊上那么个亲爹?我三岁上就没了亲娘,若不是祖母慈心收留了我,又养我在身边,只怕我留在四房早被搓磨死了。在我内心,只要祖母待我的好,再不晓得别的!”
这左添一万两,右添一万两的,听得四老爷心中大痛。可他亲娘早把话撂到那儿了,他敢不从?他娘就敢立即绝食给他看。只得先勉强承诺了,反正这两个丫头出阁的日子还早,总也得再等个一两年畴昔再说,那两万两银子倒不必这么快就给出去。
等他奶兄带着太医赶到安远伯府时,就见大老爷和五老爷也早得了动静赶了返来,阖家几十口人竟是全在太夫人的院子里候着。
宜芝得意知父亲竟将她许给个残废后,虽也心中难过不平,但到底比不得面前祖母的病体要紧,便只顾奉侍她祖母。此时再听到她祖母这一番话,心中攒了这么些年的委曲心伤、愤激不平全都尽数化成了止不住的热泪,滚滚而下。
那何太医便道:“老夫人真是万幸啊!虽肝风内动,因救得及时,到底只是个小中风,虽此左手二指不能行动,但只要埋头保养,每日按摩动手部穴位,过些日子便会规复知觉。只太夫人毕竟上了春秋,今后不管再遇着何事,定要心平气和方可,不然如果再次大动肝火,肝阳上亢哄动内风的话,其症定不会再如此次这般轻微了。”
宜芝忙又再三谢过祖母的恩典,却在内心模糊有些担忧,只怕为着她多出来的这一万两嫁奁银子,后日又不知生出多少事来呢!
虽说这何太医点头晃脑的掉了好一番书袋,五老爷心中却还是有些迷惑,他得了信儿以后早刺探得清楚他娘明显被四老爷气昏畴昔的,怎得这太医却往甚么阴啊阳啊上头的去扯。但因这何太医是京中驰名的神医,这当口也不是争辩这些的时候,也只得随兄长们谢过了他,奉上五两银子的诊金,命人好生送了出去。
只是四老爷到底心有不甘,紧抱着怀里两个匣子嘀咕道:“母亲要这库里的存银时倒想起来当今我是这家中之主了,只是哪有家主现在正院不得住,且连管家之权都不在我们房里的呢?”
一时何太医来了,又为太夫人细细诊治一番,见太夫人除了气短神乏外,没甚么精力外,老太太的左手末两根手指竟是不能动了,拿银针试着扎了两下,也是全无知觉,旁的倒是都没甚么。
太夫人方撵走儿子,宜芝就奔了出去,扑到床边,正要接过粥碗亲身喂祖母喝粥,老太太却摇点头,将她拉到跟前,泪眼昏黄道:“芝丫头,祖母这些年算是白疼了你了!枉你从小儿在我跟前养大,偏到了这等大关头处祖母倒是一点体例都没有,眼睁睁看着你被你阿谁混帐爹给许下那样一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