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方撵走儿子,宜芝就奔了出去,扑到床边,正要接过粥碗亲身喂祖母喝粥,老太太却摇点头,将她拉到跟前,泪眼昏黄道:“芝丫头,祖母这些年算是白疼了你了!枉你从小儿在我跟前养大,偏到了这等大关头处祖母倒是一点体例都没有,眼睁睁看着你被你阿谁混帐爹给许下那样一门婚事。”
这左添一万两,右添一万两的,听得四老爷心中大痛。可他亲娘早把话撂到那儿了,他敢不从?他娘就敢立即绝食给他看。只得先勉强承诺了,反正这两个丫头出阁的日子还早,总也得再等个一两年畴昔再说,那两万两银子倒不必这么快就给出去。
宜芝忙又再三谢过祖母的恩典,却在内心模糊有些担忧,只怕为着她多出来的这一万两嫁奁银子,后日又不知生出多少事来呢!
太夫民气知他这不过是想还价还价,只是也须得给他些好处,不成逼得他过分了,不然今后不好相处,便道:“你二嫂最是个知礼的,她昨儿就和我说要从正院里搬出去,好给你们腾处所,若不是为着芝姐儿的事,我也就喊你过来命你们筹办搬家事件了。只是这管家一事,你媳妇现在病还没好,且她从没管过家,平日又不是个有才调的,如何能挑起这一大师子的中馈之责?待她病好了,让她先跟着五太太学些理家之道再说罢,这会子还是先由五太太摒挡吧。”
四老爷一听她娘说这个死字,那心就开端慌了,他当今最怕的就是他老娘有个三长两短。赶快道:“娘要儿子做甚么,尽管叮咛就是,别说几件事,便是几千件、几万件,儿子也万没有不该的。”
四老爷忙捧过一碗粥来,正想要服侍他母亲用膳,却听老太太道:“罢了,我如何敢劳动伯爷来奉侍我呢?你也忙累了一天了,且归去歇着吧,让宜芝那孩子替你尽孝倒好过你亲身贡献我。”
太夫人原也晓得以左相现在之势,四老爷暗中定下的这门婚事多数是再无变动的,却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因道:“既如此,那你便多给芝姐儿些嫁奁罢。我们府里的端方,凡嫡女出嫁,公中出一万两银子的嫁奁,你方才也说了那左相权倾朝野,嫁到那么一个显赫的门庭里,又是去做嫡长媳的,这嫁奁总不能太简薄了。倒不如再从公中给她加上一万两银子的嫁奁,统共两万两。”
四老爷顿时急了,他是早瞧过总帐的,晓得府里积存下来的现银统共只要七万两,他母亲一张口就要了一多数畴昔,叫他如何不心疼肉痛。忙道:“瞧母亲说的这是甚么话?我再不入母亲的眼,也断不会既承诺了母亲却又食言,去花用本身女儿和侄女的嫁奁。况这银子存在库里的总帐上,等闲是取用不了的,便是我想花用也是捞不着的,母亲何必这般多虑,等她们出阁时儿子必然分文很多的把这笔银子拿出来给她们购置嫁奁就是。”
宜芝得意知父亲竟将她许给个残废后,虽也心中难过不平,但到底比不得面前祖母的病体要紧,便只顾奉侍她祖母。此时再听到她祖母这一番话,心中攒了这么些年的委曲心伤、愤激不平全都尽数化成了止不住的热泪,滚滚而下。
太夫人重又把眼睛闭上,幽幽叹道:“伯爷这话说得过了,那里是我不幸你,竟是我这老婆子要伯爷不幸呢?伯爷现在是这一家之主,连我老婆子都要依着伯爷的孝心度日,我当今求你几件事,若你允我的话,我便消了这绝食之念,不然,我倒是立时死了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