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不说,就说眼下,郭嬷嬷捧在手里细看采薇那四套新做的衣裳,一边帮着自家女人换上试穿,一面不住的唉声感喟,“唉,如许差的面料花色,又裁剪成如许,这可如何穿得出去啊!”
这一行话说得,就连赵阿姨也听出此中的不对劲儿来,她两个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可说来讲去,还不是瞧不起她这个借居在娘家的姑太太。
这孙大族的因是钧大奶奶的陪房,是以孙喜鸾手里一拿到管家之权,没过几天,便借端寻了本来的大管家郑平的一个错处,让孙富当了大管家,他媳妇也便成了伯府里头一名的管家娘子。
世人转头看去,就见新任的大管事之妻孙大族的正满面怒容的走出去,一面骂那费婆子道:“你这老货,大奶奶到处找你不见,却本来躲在这里跟姑太太置气,可真是胆量越来越肥!便是现在大奶奶再如何看重你,你也不过同我一样都是个主子,那里有主子竟敢跟姑太太如许的高朋去抢白吵嘴的理儿?难不成你竟是灌多了黄汤,昏了头不成,便是我们大奶奶见了姑太太还要喊一声阿姨,你一个老夯货竟就敢如许大模大样的冲撞起来,真真儿的该打该罚!”
采薇见这孙大族的虽嘴头子上嚷嚷着要打要罚,却不见她说出到底该如何惩罚,况她这番话明面上听着似是在替赵阿姨出头,可听起来如何就是有些不对味呢?
“既拿了人家孤女一年二三千两银子的入息,怎不给人家也弄几身好衣裳穿穿?薇姐儿,你也来瞧瞧,指明给你的这四身衣裳,料子花色竟是比我们的还要差了一等,只怕也就比这费婆子穿的略好一等,哪是个令媛蜜斯能穿出来见得了人的?”
她不肯和个下人实际,孙大族却想和她这个表女人实际实际,“真要论起来,实则周表女人一年到头并没有二三千两银子给到这府里。先头太夫人不是说每年的入息都交由她收着全给周表女人攒起来吗,况就是太夫人不收了去,这1、二年间,田里的收成不好,周表女人又只要那几顷田,一年下来竟是收不下几两银子。阿谁绸缎铺子的买卖就更差了,现在京中时髦的是苏锦苏绣,那里另有人去买蜀锦,不说赢利,倒要伯府往里贴钱。那两处租出去的店面,也因买卖不好,连店家都跑了,都还欠着好几个月的租钱没给呢!现在也白空置在那边,也没人要去租它。这细算起来也是和您白叟家一样!”一样的都是在这府里白吃白住。
“女人,那孙大族的明显就是在胡说八道,我回回出府去都会去我们那几处铺子探听探听,那两处租出去的铺面,原是和租用的店家定下了五年的长契的,成果也不知被那起人用甚么体例逼走了,另换成了两处别的店铺。另有女人的绸缎铺子,我悄悄问过内里我们的伴计,压根就没有甚么买卖不好,一日能入帐几十两银子呢,还不是都叫他们给贪了去,还反说倒要他们贴钱,哪有如许昧着知己的!”
“那起子人不过就是想看我的笑话罢了,不如便随了她们的意好了,免得她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转头又要闹出别的妖蛾子来找我们费事。反正不过是被她们嘲笑挖苦几句罢了,昔年淮阴王还曾受过胯下之辱呢,我现在不过是穿得丑些儿罢了。她们如许想着给我没脸,实则落在那些明白人眼中还不知是谁更丢脸呢?”
郭嬷嬷说得义愤填膺,采薇倒是神采淡然,“便是嬷嬷和她实际清楚了又如何,好歹现在我们使些银钱,嬷嬷还能偶尔出府买些东西返来,如果嬷嬷真和她实际了,便是实际赢了,又能如何,只怕而后我们连这伯府都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