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拿了人家孤女一年二三千两银子的入息,怎不给人家也弄几身好衣裳穿穿?薇姐儿,你也来瞧瞧,指明给你的这四身衣裳,料子花色竟是比我们的还要差了一等,只怕也就比这费婆子穿的略好一等,哪是个令媛蜜斯能穿出来见得了人的?”
“姑太太看小的不扎眼,随便如何说都是使得的,可这大奶奶的好名声可不能叫小的给扳连了,是以小的才大胆在姑太太跟前替大奶奶辩白几句。小的只顾保护大奶奶,一时情急,言语上便不免失了分寸,冲撞到了姑太太,还请姑太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这个小人普通见地,好歹饶了我老婆子这一回吧!”
远的不说,就说眼下,郭嬷嬷捧在手里细看采薇那四套新做的衣裳,一边帮着自家女人换上试穿,一面不住的唉声感喟,“唉,如许差的面料花色,又裁剪成如许,这可如何穿得出去啊!”
“更何况,你家女人这般的花容月貌,如果再经心打扮一番,那岂不是要喧宾夺主,把她们都给比下去了吗?如答应不好,爹爹在日,常跟我说,做人还是要低调些的好,且不成过分张扬,特别是像我这般的美人儿!”
郭嬷嬷不由得一愣,张了张嘴,倒是甚么也没说出来,末端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此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谁让当今她们几个都是寄住在人家的地盘上,一没职位二没权势的,只得看人家神采过日子,少不得先临时忍耐一二。
郭嬷嬷说得义愤填膺,采薇倒是神采淡然,“便是嬷嬷和她实际清楚了又如何,好歹现在我们使些银钱,嬷嬷还能偶尔出府买些东西返来,如果嬷嬷真和她实际了,便是实际赢了,又能如何,只怕而后我们连这伯府都出不去了。”
说到这里,她奶娘又气道:“方才二姑太太和那两婆子吵了一场,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也逼得那孙大族的承诺再给她母女三人另做一套新衣好让她们在钧大奶奶生辰宴上穿,当时女人也在边上,那孙婆子竟只口不提也给女人另做一身?”便是郭嬷嬷再诚恳忠诚,也晓得这给秋棠院另做的新衣多数是没有她家女人的份儿的。
“好好的,做甚么又要白搭银子去另做衣裳?这几身衣裳不过是料子差了些,又没破,又没烂的,且色彩又不素净,如何就穿不得了?我现在整日都呆在这秋棠院里,又不消再去外祖母跟前存候,更是鲜少见客,便是穿得差些也无妨事。”采薇倒并不当一回事。
郭嬷嬷听到这里忍不住就想开口,忽见采薇转头看了她一眼,对她微摇了点头,虽心中极是不忿也只得先忍住不说。等回了西配房,一进阁房,郭嬷嬷便忍不住问她家女人为何方才拦着她不准和那孙大族的实际。
自打搬到这秋棠院以来,每月按例送过来的一应日用所需之物不是缺东少西,就是用不得的,如果而后当真不能再悄悄出府去采买些东西返来对于,还不知自家女人更要受多少委曲呢?
世人转头看去,就见新任的大管事之妻孙大族的正满面怒容的走出去,一面骂那费婆子道:“你这老货,大奶奶到处找你不见,却本来躲在这里跟姑太太置气,可真是胆量越来越肥!便是现在大奶奶再如何看重你,你也不过同我一样都是个主子,那里有主子竟敢跟姑太太如许的高朋去抢白吵嘴的理儿?难不成你竟是灌多了黄汤,昏了头不成,便是我们大奶奶见了姑太太还要喊一声阿姨,你一个老夯货竟就敢如许大模大样的冲撞起来,真真儿的该打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