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佩神采乌黑地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眼神怨毒。她咬牙:“安如锦,你等着瞧!”
太皇太后呵呵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她低了头咳嗽起来。周女官仓猝端茶倒水,又令宫女们拿来保和丸让她服下。一番折腾,太皇太后这才面色微松。
她寂然道:“此次掌香女史考核第一是安如锦。香道是风雅之道,是人之道。如果没有考虑品香的人,那就是不是真正的香道。只是徒有浮名,玩弄香料的俗人罢了。秋荷用了僭越之香;姚燕中规中矩,此二位为第二。程杏为第四。”
她挥退宫女,一双老眼看着周女官,叹道:“瑾珮,你这些年在哀家跟前委曲了。你进退有度,无能又慎言慎行。若不是哀家拘着你,你早就应当是大尚宫……”
四位灵巧的小宫女跪坐在暖笼四周,谨慎翼翼地熏蒸着这件厚重又贵气的衣衫。她们不敢用心半点,恐怕火星喷上一点半点将这件华丽的宫装给毁了。
太皇太后看清面前的人后,缓缓起家。周女官赶紧为她背后垫上软垫。她低声道:“夜已深了,太皇太后娘娘为何不上床安息?等时候到了,奴婢们必然会唤醒太皇太后,不会迟误了祭奠先皇的大典。”
殿的四角都烧着旺旺的炭火,在殿正中间一方暖笼冒着热气,上面披着一件暗金色百鸟朝凤宫装长裙。长裙上绣着各种百般吉利的纹路,雍容华贵,令人不敢多看。
周女官猛地一惊,几近软坐在地上。
周女官眼圈一红:“太皇太后千万不要这么说话!瑾珮不想当甚么大尚宫,更不想当甚么宫令女官。太皇太后当瑾珮亲孩子一样心疼,瑾珮就算是陪着太皇太后一辈子都是极欢畅的。”
她盯着周女官:“哀家感觉,这天要变了。”
茹佩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想要辩白倒是在周女史峻厉的目光下畏缩了。成女史笑呵呵想要上前说点甚么话却被周女官挥手挡住。
太皇太后看着内里沉沉的夜色,苦笑:“哀家已经活得够长了,子孙那么多。皇上兢兢业业,不算明君却也没有行差踏错甚么。但是哀家总感觉不安。这类不安这几年日趋缠绕在哀家的心中。天下承平太久,总会生变。一旦安闲太久的皇朝是没法接受住剧变。这皇朝已经从上到下开端腐朽,只是很多人底子没法看到罢了。”
现在,她已七十岁高寿。她老了,就如同浅显人一样,到了这个风烛残年的年纪。她会病痛,更会精力不济。可有她在的一天就如同定海神针一样,令人无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