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闻道已站到我身边,也不知从那里拿了枝枪过来,气喘吁吁道:“统制,如何办?”
“誓将马革裹尸还”这本是军中一首战歌中的一句。因为这首歌谱子太难唱,唱出来既不好听,又有甚么“裹尸”之语,也没彩头,很少有人去唱,比那庭天作词的葬歌都要少唱。此时他们喊出来,却更增一股豪气,我心头也不由一热,想要喊甚么,可一到喉头又说不出来。
路恭行没在边上,不知做甚么去了。二太子瞥见我时,象是怔了怔,又扶起我。他的手腕有力,我也重视到他指枢纽处都是茧,是个武人的模样,让我大起好感。我站起来又行了一礼道:“末将忸捏,路遇蛇人攻击,在城外遭此大败,请殿下惩罚。”
曹闻道哼了一声道:“命!甚么命!老子可不信命。就算老天要我死,我也要先打他两拳赚回本钱再说。哪有甚么命!哼!”他是有些醉意了,这些话说得非常卤莽,平常时他对我相称恭敬,毫不会这么说的。我也没有在乎,点了点头道:“曹将军,你说得也没有错。即使有命必定,但人生一世,自不能随波逐流,不管如何,都要搏一搏。”
我对帮我拉绳索的几个兵士叫道:“把锚全拉上来,你们随时看着,一旦蛇人靠近,便砸下去。”
我的话音未落,俄然从那船上飞出了两个铁锚来。两船相距总有近两丈,一个铁锚却要近百斤重,普通人连抱起来都觉困难,但蛇人却如掷碎石,这两根铁锚“咚”一声掷到我的船上,又被一拉,绳索顿时拉挺了,两船连到了一处。
我拄着长枪,盯着水面。跟着船垂垂靠近刘石仙他们,我只觉心也象不动了。
我的船在任吉的船前面一些,现在那些装好了雷霆弩的桨孔对准的,是正在船尾的我们。如果我们能退后一些,那么雷霆弩便能够发射了。钱文义和杨易他们还在苦战,但他们总另有一拼,没想到我这主将反而如此不济,只是一个照面,连座船眼看便要被夺去。
他吓了一跳道:“统制,我行么?”
我们一走进二太子的营帐时,二太子站了起来,笑道:“楚将军,你来了。”
那些拥在我四周的兵士让开了一条道,诸葛方一过来,便在我跟前行了个大礼道:“楚将军,你们真是及时啊,不然此番蛇人定会偷袭胜利了。”
刘石仙死也还遭分尸之苦啊。我只觉喉头一阵哽咽,象是有血上涌,扭头道:“快把跳板拿掉!”
喊是这么喊,但是我心头还是一阵阵不安。任吉的雷霆弩也不知到底能不能发威,如果雷霆弩没用,那蛇人步步为营,还是如许一艘艘船地冲过来。我们排成的周遭阵守御之力虽强,但也有转动不灵之弊,如果守不住,这一大片船连逃都逃不掉了。
曹闻道骂道:“混蛋!”
他说得极不客气,我也有些火起,叫道:“蛇人攻到面前了,只能各自为战,批示也毫无用处,我不能让弟兄们在前面厮杀,本身躲在前面,不然战后我无颜面对死去的弟兄。”
分开东平城后,我很少想到她。但现在,我俄然想到这个生射中的第一个女子。我固然曾对她说过要娶她为妻,但是我也晓得,那更多是顾恤,我也不晓得本身是不是真的爱她。
我和曹闻道、甄以宁两人正在街上走着,俄然听得有人叫道:“楚将军!”
我的喊声并不很响,但现在结成周遭阵后,六艘船相距都很近,我的话他们必然也听到了。他们都怔了怔,有人大声叫道:“誓将马革裹尸还!”顿时这一阵的五六百人同时高呼起来:“誓将马革裹尸还!”另一处的五六百人也同时高呼起来,一时候江上声浪滚滚,应和着如沸涛声,象怒雷惊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