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是退不得,起码这一退费事甚多,军中将士抱怨韩滔,凡是韩将主稍稍会偷奸耍滑一点,如何能落到现在这般境遇?
最后勉强凑了几千贯分赏,内里交钞还占了六成,给军中送来了三十腔瘦羊,百多瓶酸得跟醋也似的浊酒,就算是前锋犒赏了,直惹得韩滔这支骑军高低满肚子都是怨气,还是韩滔晓谕全军,以大局为重,等战后回转,刘光世不补上他自家请小种相公重重犒赏,这才算是勉强安宁下军心来。
此次刘光世带过河来的人马实在太多,河外之地本来当场瘠民贫,又被女真鞑子扫荡践踏了一番,几万人想当场而食那是绝对做不到的。
“晋王麾下多的就是辽东骏马,传闻冲刺起来比河曲马还强胜一筹!晋王用俺们西军起家,现在生力来投,还怕不给俺们补上战马?至于甲胄军器,更是笑话,汴梁武库都在晋王手里,还缺这点东西?到时候一人两套好甲都是平常!就算不补,到时候俺们空身子南下乘船,反而走得利落,人都能归去,总比直娘贼的被刘衙内就义了强!小种相公又不是不明白事理,莫非还重惩俺们不成?”
要说看着那些西军袍泽在杨凌麾下扶摇之上,本来浅显一卒,现在少说也是个都头,拿得饷项犒赏又丰富,将来如果晋王更进一步,出息更是不成限量,这些西军军汉要说不眼里出火,那是谎话。
如此情势,只要隔河运送雄师粮饷,就算粮饷储备不足,这运力也是远远不敷,更何况刘光世好大喜功,就想以军势惊退女真,也底子没有筹办出充足的粮饷来!
终究就有军将向一向沉默不语的韩滔进言:“将主,俺们直娘贼的回关西也罢!这不明不白的鸟仗,谁爱打谁打去,这刘衙内本领太高超,俺们服侍不来!”
韩滔缓缓点头,森然道:“渡河而进,这是小种相公点了头的,一旦转头渡河,就是违背军令,你觉得刘副总管行不得军法么?”
许是这番话大有背叛西军个人的意义,这名军将又从速补上一句:“这些光阴,不都说晋王还在死力向小种相公示好么?既然若此,大敌在前,想必晋王也不敢吞了俺们,平白获咎小种相公,俺们去投晋王以后,如果小种相公同意打,俺们就打鞑子就是,如果小种相公让俺们归去,那向南走到黄河边上,坐着拖风纲船,一起舒舒畅服走他娘,不就回陕西了?”
本来还在说军情判定,扯到后勤供应上面,几名军将顿时就一个赛一个的比着建议牢骚来。
但是毕竟西军这个个人难离,大师几代都在西军这个个人中讨糊口,哪是说走就能走的?且杨凌现在职位虽高,终究成果如何,还真难说得很。倒是西军这个个人根深蒂固,看起来更稳妥一些。
刘光世倒是下了三千军赏足三万贯足铜,并每十人羊一只,酒四瓶的札子,但是寻着详细包办之人,却只是两手一摊,现下运粮食都运不过来,军中勉强还够敷用,渡河而来的转运民夫饿得乱窜挖野菜寻食,那里另有钱亟发犒赏?
然后就是出兵之际,人吃的行粮勉强补足了,但是马吃的精料却差得远,韩滔率军而来,带的都是战马,刘光世应当补一批驮马走骡,觉得驮运甲胄粮食军器,可也不是抠门才不给,倒不是刘光世不晓得轻重,在这上头犯浑,而是真的后勤体系乱成一团糟,真拿不出来,最后还是韩滔又自家出马,寻到折彦直头上,好话说了直娘贼的一箩筐,折彦直看着韩滔面子,才从折家军中拿出了三百驮马走骡,勉强堵上了这个缺口一半。
这军将一时福诚意灵,强词夺理说得头头是道,一时候大有激辩群儒之势,其他人等鸟说不过他。只能在内心嘀咕,这厮鸟定然是有甚么友朋当日在燕地就投入了晋王麾下,现在跟随晋王混得直是风生水起,这厮瞧着眼热,这时口敞,竟然将心机透暴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