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是个熟人,先前薛闲他们要上坟头岛时,租的便是他的船。他约莫是个老好人的性子,上回收了玄悯那么些银钱,总有些过意不去。此次见他们又要过江,只稍踌躇了半晌,便顶着风雪出了船。
江世宁在前面冷静扭开脸,心说万一被认成脑筋有洞的,一样不让上车,那就有乐子了。
谁知那疤脸是个接受力不错的,他沉默无语地跟薛闲对视一眼,又扫了眼薛闲惨白的皮肤以及玄悯无波无澜的脸,约莫感觉如许的人也作不出甚么妖来,便点了点头,道:“行了,别耗着了,快走吧!晚些时候雪还会大,那路可就不好走了。”
江世宁转头,就见玄悯正抱着那没法走路的祖宗朝这边走来,先前在卧龙县的时候,薛闲还诡计抗争,想换点不那么衰弱的姿势,但是始终未能胜利,现在约莫是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世人嘴里道着谢,实际脱手的却只要薛闲一人。
“别希冀这雪能停。”疤脸男仿佛猜到了他所想的,他抹着嘴,捞起桌上破布裹着的长条,道:“走吧,捎你们一程,我们刚好也要往清平县的方向走。”
他们下船的处所叫观音渡,渡口边有些小旧的堆栈、茶亭和酒坊。细雪茫茫的,总也不能就这么顶雪走着,更何况世人里头另有薛闲这个不便利迈步的。
这么想着,他又冷静朝船篷角落里挪了挪。
叫喊……
一听船夫这话,石头张便惊了一跳,此人仿佛格外怯懦怕死,他抻着脖子冲船夫道:“那……那这船不会翻了吧?”
江世宁快看不下去了,用手肘拱了薛闲一下,低声道:“快别玩了祖宗,他都快抖下船了。”
“这天可雇不到。”那茶亭中躲着风抱茶取暖的男人道:“前些日子地动,屋子倒是经住了,棚子却不敷健壮,压坏了很多骡马牲口。跑不了了,天然也没法拉车。这四周连个能雇到驴车的人家都没有,别希冀了。”
“两壶都给我?”石头张受宠若惊。
玄悯不沾酒,也不畏寒。江世宁野鬼一只,也没法喝东西。陆廿七自打上了船便一向在发楞,明显没阿谁表情。石头张他倒是冷得颤栗,也故意想要喝一口,绿豆似的眼睛珠子摆布转了两轮,也没敢伸手。
玄悯淡淡道:“人。”
“那叫龙吟!”薛闲没好气地改正完,蓦地反应过来似的坐直了上身:“不是,你等等,龙吟?那人跟你说,在安庆府听到了龙吟?”
“死了?”疤脸男看着那黑布蒙着的脑袋,皱着眉道:“那就不风雅便了,毕竟我们有老有小,冲撞了就——”
安庆府和卧龙县仅仅一江之隔,在气候极其明朗的时候,站在卧龙县江边,乃至能够瞥见对岸模糊的山尖。风平浪静时,摇着小舟畴昔也只需花上个把时候。
他一愣,转头就见玄悯正站在中间,而按住他的则是薛闲。
有老有小另有只妖怪,看起来很有种拖家带口的疲累感,真是苦了大师了。江世宁内心啧啧暗道,又转过甚来冲疤脸男拱了拱手,筹算跟玄悯他们筹议一下,要不先在这堆栈里呆一天,等雪停了在计算。
江世宁一愣,就见这疤脸男站起来的时候,茶亭里陆连续续站起了有□□小我,男女长幼皆有。
可在薛闲手中呆了半晌后,那酒壶便模糊收回了一些汩汩之声。
也许是薛闲声音太轻的原因,听得江世宁莫名竖起了一阵汗毛。
他本觉得这帮人不会带上他,觉得他们问完该问的话又让他刻完那两个灵牌,便会将他扫出门去。没成想,他们竟然要带着他一起过江,约莫是想让他到时候认一认他去过的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