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祖宗炸着浑身的龙鳞,硬邦邦地僵了好半晌,直到瞟见玄悯虎口的伤疤在以可见的速率愈合,这才缓过神来道:“看吧,血不流了,是不是得谢我?”
薛闲:“……甚么玩意?”
这如果放在以往,玄悯冷冷酷淡的神采里定会透出些微“随你闹吧”的意味,可这会儿,玄悯的神采却有些莫名沉肃,像是还未曾从某种情感中脱身出来。
紧接着,他眉心一动,磨着铜钱的手指一收,真正醒了过来。
玄悯身上固然有着和浅显和尚相异的气质,可要说他真干出过甚么杀戾气太重的事情,又实在有些难以设想……
玄悯偏头看了他一眼,沉声反复道:“人皮,碎的。大不过掌心,小不敷榆钱,有两片略厚,其他均薄得很。”
薛闲抻直了脖子位处的角度太高,即便他为了不把玄悯活埋,变回龙身时已经有所收敛,稍稍节制了大小,但原身毕竟是原身,略微缩了一些也还是庞然的。他揣摩了一番,冷静歪了脑袋,放低了脖颈,以几近搁在地上的姿势看了玄悯一眼。
玄悯“嗯”了一声。
对了,被他舔了一口。
“嘶——”
薛闲想过很多玄悯能够会拿着的东西,诸如木鱼,纸符、书、笔墨、再不济端个化缘的碗也是能够设想的,可儿皮这东西实在有些超出估计了……
必然是另有盘曲吧?
薛闲:“……”总不至于得他娘的一向舔到这秃驴醒吧?!像甚么模样!
玄悯静了一会儿,道:“像是人皮。”
玄悯:“……”
薛闲想了想,又用舌尖在玄悯那愈合了大半的伤口上舔了一口,玄悯手指轻微抽动了一下。
“人皮?你看清了?”薛闲问道。
不过说归说,一说是少年时候,薛闲便更没法将玄悯同甚么杀孽之事联络在一起了。
究竟上,单是这么简朴问上一句,对于薛闲来讲已经是破天荒的了。以他一贯的脾气,旁人的事都同他不相干,特别是私事,好也罢,坏也罢,苦也罢,乐也罢,他都生不出半点儿切磋的心机。旁人乐意说他便听着,听不听得出来还得看表情,看得扎眼的能容忍人家多嘴两句,看不扎眼的连听都感觉费耳朵。而旁人不乐意说的,他绝对不会主动多问。
薛闲略一沉吟,而后抬着龙爪在玄悯的面前摸干脆地晃了两下。玄悯毫无反应,乃至连眼睛也未曾眨一下,乌黑的眸子上还是蒙着一层浓厚的雾气。
或者,借你脑袋照一照我的牙口?
“那……后果结果你可还记得?”薛闲揣摩着道,“也许是你拾捡来的呢。”
薛闲愣了会儿,才想起来本身还缠在玄悯身上呢,他稳定回人样,玄悯也走不了。他咳了一声,招了风将二轮车扯了过来,于一片白亮当中变回人样穿好了衣衫,重新做回了椅子里。
但玄悯倒是个例外,对于玄悯的事情,他总抱有那么几分切磋欲。上回在堆栈里查问的那番话另有些其他考量,毕竟玄悯的身份来源干系到当时他们的处境。可此次就分歧了……
玄悯点了点头。
可直到这时,他才发明,玄悯展开眼以后皱着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既没有放下行着佛礼的手,也没有将破了制止的铜钱串子收起来,乃至没有瞥一眼被薛闲舔了一口的伤……
改换了角度,玄悯的神情模样便清楚多了。就见他眉心微蹙,薄唇紧抿,双眸固然睁着,眸子却蒙了一层黑雾,深不见底,没有一星半点儿亮光。这使得他的目光没有落点,像是还未从某种梦靥当中醒过来似的。
不可,这类明摆着找茬欠清算的话还是算了吧。薛闲怼起旁人来无所顾忌,对着玄悯还是得衡量一下的,毕竟……某种意义上,这秃驴仿佛生来就是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