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容眯起眼睛,沉声道:“敖大人,此事我让也让了,你还要咄咄逼人?甚么叫御史台的碗?御史言官、清流物议乃是公器,张南容毫不敢私心自用!于获麟此时上表,虽说不应时宜,但毕竟是个直言敢谏的诤臣,我要保下他,全然出自公心,绝无施恩图报、培植翅膀之意!至于敖大人丁中所谓的夹板气如此,现在上有仁德天子,下有众正盈朝,就更是无从谈起!”
“铁肩公、静气先生,敖某果然如此庸碌无能吗?”
敖莽恍若未见,径直拽起袁守印的衣袖,将那封奏折扯了出来:“莽初入宦途,就曾听人说过,甘露一朝,文有袁铁肩、武有曹虎头。现在那位老当益壮的虎头军机正失势,如果此去天子大怒,扳连铁肩公就此归老故乡,岂不成惜至极?”
“推波助澜?”
敖莽听了便笑:“静气先生息怒!垂白叟的操守,敖莽向来是佩服的。只是那于获麟曾被谪仙帖刺杀过,幸运逃过一难,这事虽隐蔽,我却不信赖静气先生不晓得!今后一旦鼓吹出去,于获麟在士林清流当中必然身价倍增,本日又上了这么一道捅破天的奏疏,名臣气象已现!难保他今后不会成为能与铁肩公、静气先生媲美比肩的人物……嘿嘿,爱才之心,人皆有之嘛!”
敖莽听了,不由得笑问道:“静气先生既有此心,为何不在大朝会被骗场提出来,反而自始至终都如木雕普通冷眼旁观?”
袁守印看向敖莽的目光当中忽而有些豁然,乃至另有一丝他本身都未曾发觉的赏识羡慕之意。
张南容不清楚敖莽为何俄然提起此事,心中迷惑大起,却还是下认识地点头道:“此事我早就忧心,再迟延下去,确非朝廷之福。”
张南容肝火上涌,忍不住上前一步,头一回主动与敖莽针锋相对。
“在此之前,如果陛下听到风声,下旨责问,二位垂白叟尽管将梗阻言路、欺君罔上的罪名推到敖莽身上便是!”
张南容瞪了敖莽一眼,理直气壮道:“你当我是于获麟这等不通权变的愣头青?天子偶有失策,做臣子的该当进谏,可这进谏也要挑个好机会不是?兰陵殿下晋封亲王,那是天大的丧事,我很多不见机,才会在当时候站出来煞风景?”
就听这位垂老迈矣的铁肩公幽幽隧道:“我此人呐,越是离死不远,就越爱忆及旧事,常常懊悔当年一念之差,做下了很多错事,现在纵想弥补一二,却已然迟了。”
张南容沉默无语。
闻言,袁守印尚未答话,静气先生张南容已先一步气哼哼隧道:“敖大人当真霸道,说来讲去,清楚就是不准我二人插手罢了!你想独得这个大情面,实在也轻易,只要能当场拿出个实在可行的章程来便可。如果拿不出,就别怪我张南容横插一手。”
袁守印边说边徐行朝殿外走去:“于获麟到长安县光阴不长,京师的街面上却已经有人在鼓吹刚强令的名声。我袁铁肩老了,且以此残躯,护持这个刚强令一程吧。”
闻言,张南容朝敖莽看了一眼,目光中看不出甚么怨怼之意,反倒是苦笑了一声:“这两句话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有幸身在中枢、帮手天子,总要相忍为国才是。”
下一刻,当着殿中统统大小官员的面,这位已入暮年的铁肩公蓦地感喟道:“老喽!”
敖莽毫不避讳地点点头:“恰是。”
“敖莽!
闻声这话,张南容立时开口不言,袁守印则干脆又坐回了本身的大圈椅。
敖莽禁不住抚掌大笑:“这就是了,哪儿有昨日才下旨筹办西征,本日就给陛下泼冷水的事理?于获麟的折子无妨先压上几天,待我寻个良机,拿此当作笑话讲给陛下听,没准陛下就一笑置之,将于获麟和我们三个不利蛋儿一并当个屁给放了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