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亮激越的鼓声同时响起,声声入耳,一下一下如同敲在心头,直叫人邪念尽去、豪气顿生。
谭恕扬了扬眉毛,心中暗道:“只看徐副尉这张渗人的笑容,小爷就晓得怕是有人要倒血霉了。师父说得好哇,这些读过书的一旦建议狠来,嘿嘿……”
徐东江听了,略作沉吟,继而恍然道:“本来如此。照此说来,南边的世家和教门之以是昌隆畅旺,远胜北地与中原,姬室诸王也大多被封在南边以及沿河靠海之地,恰是南边多水泽,气运却不为谷神王所掌的原因?”
徐东江点点头:“社雷位列五雷之末,已有如此威能,神主能执掌此雷,为社稷之神,想来还是因为姬室富有四海、天下共尊的原因。我只不过贯穿了春雷意境的些许外相,何德何能可助你度过天雷劫?”
谭恕没好气地瞪了徐东江一眼:“我是练气士,竟不能以气机与六合交感,受那大道敕封,在六合眼中就始终是邪魔异种。这娘胎里带来的气机日渐强大,终有束缚不住的一日,到时我不是先一步被气机撑死,就是被天雷轰顶焚身而死。”
“此雷非彼雷。”
他正在暗中焦心,忽觉眼角一道寒光闪过,下认识扭头看去,却见白函谷斜提着芦叶寒星枪,正立在一丈开外,抬头望向苍穹。
显而易见,要将如此浑厚澎湃的气机锁入身躯绝非易事,徐东江握刀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视野在谭恕和天上云层之间来回挪动。
“说得轻巧!若非好歹有些缓冲,加上我幼时气机并无本日这等阵容,只怕不等我拜入师门、修行小成,就已然天雷加身、死无葬身之地了!”
闻言,谭恕立时满脸欣喜,摆手道:“不要妄自陋劣嘛,即便只是些许外相,遍数周天又能有几人可得,更何况还是最最可贵的生雷?只论这点,便连二爷都不及你。”
徐东江忽地豁然一笑,心道:“既走上这条路,果如二爷所说,存亡有命,祸福自招。破阵方还……此一去若不能破阵,又何必回还?”
出时如石裂,回时似搬山。
“至于另一半么,却在西湖剑宫郑殊道的手里。这事儿二爷能够不在乎,郑殊道那样的大剑士却必定要挑衅,他日刀剑比武、气机胶葛,没准儿就能窥见昔日春雷的些许灵机。”
半晌以后,谭恕身上异状终究消逝无踪。他猛地吐出一口浊气,展开了眼睛。
徐东江脸上暴露一个意味难懂的浅淡笑容,摇了点头,开口问道:“对了,这社雷为何又叫做妖雷?”
“我之朝气、你之道途,如此大机遇,千万不成错过!”
“乱世曲,马踏关山,豪杰胆,紫袍金鞍,看旗号漫卷,破阵方还!”
“当日我向你问道,我尚未悟,你这个传道的却先悟了。当时候我就晓得,这件事还得下落在你身上。”
徐东江顺着谭恕的目光看去,只看了一眼,已觉神浮气躁、心根不宁,仿佛那看似平常的雷光中包含着绝大可骇。
他见机地不再揭徐东江的伤疤,耐烦解释道:“当日你也瞧见了,谷神王掷出的那枚雷珠化为金犬,与天人剑气所化青龙同归于尽,盖因社令雷火、纵横机发,最擅杀伐古器精灵,又有伏原故气、伐坛破庙之能,因其上应娄宿,其形类犬,谓之娄金狗,以是别名妖雷。”
“还真是一点就透!”
跟着气机垂垂入体,谭恕额头上青筋暴起,焦黄如病的小脸涨得通红,本来极其妥当称身的衣衫更是被撑得鼓胀起来,仿佛那肥大的皮郛之下,有甚么东西要破体而出,瞧上去极其骇人。
谭恕早已额头见汗,仓猝答了一句就闭上嘴巴,随即盘膝坐下、屏气凝神,一点一点奋力将外露于体外的气机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