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骂了一句自家的坐骑,摆了摆手,让那两名战战兢兢的黑鸦退下,继而很有些百无聊赖地嘟囔道:“老牛啊,还记恰当初二哥、阿嵬、你、我,咱哥儿四个一起出山时的景象吗?”
这一下变生肘腋,几名黑鸦反应不及,竟然眼睁睁看着那名死囚跑出老远。
“公西天官说,他们尽管杀经过进禄桑天官抓捕、增寿傅天官科罪、二爷和任殿主点头勾决的人物,再者奸骗之罪虽恶,自有刑部和各地官府管着,就算现在入了营,要杀也该是军法官徐副尉来杀,他们……管不着!”
五名黑鸦如梦初醒,就见那名伍长牙关紧咬,猛地拔刀,身上气味刹时与其他四人连成一体,刀身上立时有一丝微不成察的红色刀气环绕。
它天然早早就发觉到了两名抬肉黑鸦的气味,可直到那一大盆肉被谨慎翼翼地搁在自家嘴边儿,雪蹄绿螭兽还是头也不抬,别说吃,就连瞧上一眼的兴趣也欠奉。
“徐副尉说,这几个还算不得黑鸦,不能行军法。”
杨雄戟才要开口打趣几句,忽听营门处有人笑道:“咦?杨爷这是要来一出营门掷戟,跟他们几个比一比谁投得远?”
杨雄戟循声看去,就见到一个皮肤焦黄的小个子少年正闪身掠进营门。
杨雄戟席地而坐,一样是懒洋洋的,整小我抬头靠在雪蹄绿螭兽油光水滑的脊背上,寒铁长钺戟则被非常随便地搁置在他的脚边。
伍长掷刀以后,残剩四名黑鸦几近同时拔刀,一人一刀,将那四名一样愣住的死囚捅个对穿,立时一齐了账。
杨雄戟一愣复又一喜,轻哼了一声:“徐小子马屁工夫见长哇。”
杨雄戟有些对劲,又有些不屑隧道:“这还没如何着呢,就玩儿起朝堂上文官们那套相互摸索、心照不宣的把戏来了?”
杨雄戟说到此处,哈哈一笑:“现在二哥麾下黑鸦足足有三千骑,便连老子也管带了一千青牛卫,生狄万夫长的脑袋也砍过,贺兰汗金狼军的大旗也断过,姬家真定老亲王的府邸也闹过,这偌大的京师也纵马横行过,跟着二哥,不知见地多少人生称苦衷!”
京北,禁军大营。
他朝台下摆了摆手,刚要说话,就见那五名死囚当中有一人猛地回身,狠狠推开看押他的那名黑鸦,死了命地往营门方向跑去。
闻言,杨雄戟脸上终究暴露恍然之色,不由得重重哼了一声,气极而笑道:“老牛啊,瞧见了吧,拍马屁的时候一个个抢先恐后的,没人记得谦让二字,这比及要干脏活儿的时候,一个二个却都来借咱的刀了。既然不能行军法,奸骗之罪又不归咱诏狱管,送回长安县衙不就得了?”
杨雄戟忽地开口不言,斜着脑袋、支起耳朵听了半晌,这才又开口道:“听听,北军大营那边儿喊杀震天、练习得非常卖力啊,我们远在南垒竟都能听得如此清楚。不过这也难怪,大朝会上天子决意西征的动静一到,这帮子军汉就十足发了疯,做梦都想被选入曹虎头麾下,好搏个顿时封侯的泼天繁华、封妻荫子的斑斓出息。只可惜二哥当初在金城关上不肯膜拜,大大地恶了那位曹雄师机,现在又入了镇狱侯麾下,想来是没甚希冀了。唉,俺老杨实在是命苦。”
他一个起落,立在那名逃窜死囚的尸身边,低头瞅了瞅,不由得恍然大悟道:“本来不是比谁更远,是比谁更准?”
台下那名黑鸦伍长赶紧赔笑道:“杨爷谈笑了,人是我们从长安令手里硬抢来的,如果再给送归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徐副尉说了,虽说他手里添了些权益,但二爷不在,杨爷最大。京师不比北地,杀人是大事,既然是大事,天然还得您老拿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