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叫《玄怪周说》,专录异事杂谈。她读了没几页,便听到面前传来一道细碎脚步,继而便是非常熟谙的嗓声响起:“沈二蜜斯?”
她的脚背一片瓷白,如同被吹开的雪。陆麒阳碰到她的脚时,喉结不易发觉地悄悄一滚,拇指情难自禁地顺着足弓弧度向下摩挲而去,绣袜便也随之褪了下去,暴露脚尖上一抹浓艳的红,衬得她几近透明的肌肤愈显莹白。
虽这么想着,可兰池晓得,陆麒阳八成是不敢出去打野食的。可他这副可贵的拘束模样实在是好玩,她忍不住想要多逗他一会儿。
沈兰池要出宫的这日,刚好是外命妇入宫来拜见皇后的日子。沈大夫人领着承国夫人的封,沈二夫人则领着代郡夫人的封,天然都是要入宫来的。因此,沈大夫人让人带了口信,说是拜见完沈皇后,便与兰池一道出宫回府去。
真是不成小觑。
“有劳了。”沈兰池脸皮的厚度实属一等一。
沈兰池知悉阮家一案本相,她若还想嫁入东宫,那便甚么都不能说,只能顺着沈兰池的意来。
“兰儿,过来坐。”沈大夫人招招手,叫兰池一同坐在纱橱里头。
“我气甚么?”她笑容还是,“没甚么好活力的。”
“本来是将来的太子侧妃,可贵可贵。”沈兰池将《玄怪周说》反扣在膝上,唇边漾开一抹调笑之意,“如何,想我了?”
慈恩宫里总有人来交常常,兰池嫌闹,便顶着日头躲到外头的园子里去了。顾忌着沈大夫人还要来寻她,她也不敢睡着,只是拿了一本杂书翻看着。
恰在此时,沈大夫人携着丫环红雀过来了。兰池侧眼瞟到娘亲的身影,心底俄然有了一个卑劣的主张。随即,她朝阮碧秋挑了下眉,道:“阮二蜜斯可记得,你还欠我一小我情?”
待红雀上去,替自家蜜斯抹洁净了眼泪,沈大夫人也未几言一句,丢下那发钗,冷着脸便领着兰池走了。
沈大老爷踱至床边,撩起帘上玉钩,将一封手札递到沈大夫人面前,沉稳道:“昨日,有人将这封信并一把玉簪递到了我案头。太子殿下如此作为……怕是并未将我安国公府放在眼中。”
“你内心不是很亮堂么?”陆麒阳斜眼瞧她,道,“你不是早就招惹过我?登云阁那次。你自个儿晓得,会有甚么结果。”
“你爹前几日拿着了这个。”沈大夫人面色一改,变得极其气恼。她拍出一封信来,道,“也不知是谁偷偷摸摸盗了来的,特地送到你爹案头上,还附上了太子的玉簪一把。也不知是阿谁宵小之辈,不敢抛头露面,却在背后煽风燃烧,八成是希冀着我们安国公府能脱手斗倒这新贵阮家呢!”
“哦?”沈兰池素手一折,将信纸细心叠起,凑到鼻下一嗅,悠悠道,“特地熏了蝉蚕香,可真是一名心细之人。也不知这位女人,心底是有多思念这‘陆郎’?”
树也不高,不过一会儿工夫,陆麒阳便坐到了半人粗的树枝上。他伸手去够那挂在枝尖上的绣鞋时,广大袖口一晃,袖里飘飘悠悠落下一张叠起的纸张。
“说甚么?”沈兰池面上不见怒意,眼角眉梢反而都是笑。
只是,陆麒阳却不声不响,如个柳下惠似的,兀自替她把袜子穿好,又把鞋套上了。
他单膝跪了下来,一只手托起面前女子的右足。
“夫人这是如何了?”沈大老爷蹙眉道。
“好,那我活力了,世子爷如何赔罪?”她笑盈盈地问。
陆麒阳愣了一下。
陆麒阳咳了咳,摸索问:“你气着了?”
陆麒阳瞧瞧手里的鞋,再瞧瞧她闲逛悠的脚,叹一口气,只能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