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毕竟是师父。”小和尚固然道，“何况能在江湖当中活着到您的年纪，本就是一门难以超越的武功。”
“你脱手吧。”空渡道。
“自当极力。”智善道。
厅中的最后一具尸身也轰然坍塌。
“人本灰尘，终归灰尘，倘若能在另有挑选的时候挑选为甚么而死，不失为一件幸事。再者，一个你走了，智朴还会派下个你来，实在没甚么意义。”空渡道，“智善，你当了我三年门徒，不知可否承诺我三件事情？”
“江湖之人，本就生于恩仇，不必多言。”空渡道，“你本属那边？”
“第三件事呢？”智善道，
“第一件事，不管甚么环境，都请尽能够的帮帮这个女娃娃。第二件事，循环殿殿主曾在多年前邀我联手对于智朴，遭我回绝以后妄下杀手，却反被我所伤。现在他赏格一个武功平平的夏女人，不知有何诡计。智朴的确该死，但不该作为另一个‘天下第一’的垫脚石而死。如果他日循环殿得逞，反与全部武林乃至江湖为敌，我但愿你能站在精确的一边。”空渡道。
“以是你向来不聋不哑，并且武功高得足以瞒过我的眼睛。”空渡道。
就和陆无涯一样。
暮色已尽，黑夜将至，无鸣寺终究规复了之前的沉寂，没有人声，没有鸟叫，乃至连一缕吹动叶子的轻风都没有。
“不是甚么内伤，是一股已经与她融为一体的内力，只不过她没练过甚么上等内功，身材接受不起罢了。”空渡抬起手掌，聚起淡淡寒气，轻拍在秋梨肩头。那寒气似有灵性，一改方才的阴冷凶暴，顺着她的左臂，和顺而淌。不消半刻，她的血肉竟如雨后春笋般生出，手臂已然无缺无损，乃至连一道伤疤都没有留下。
“梨儿！”夏饮晴抽剑撤步，退至身边，“你如何……如何这么傻！”
“师父，恕徒儿不孝。”智善缓缓起家，牙关一紧，手起二指，灌满内力，点在他脐上七寸的鸠尾穴上。只见空渡身子猛震，嘴角流出一道鲜血，闭上了双眼。
“放心吧，没有下次了。”话出之时，已有两指导在夏饮晴颈部，令她睡去。
“倒是你安抚起我来了。”空渡道，“智朴曾经说过，他要让我死于比《混元修罗功》更阴更寒的‘武功’。他的确做到了。”
空渡皱了皱眉，道：“以是杀了我以后，你要去找陆无涯报仇么？”
空渡摇了点头，单手将秋梨搂住，白眉齐横，竖掌胸前，口中念念有词：“世人渡尽，方证菩提，天国未空，誓不成佛……”院内气温骤降，只听咔咔作响，一层薄冰由他肤下生出，覆于周身，将他裹得仿佛冰人。
小和尚走到他身边，席地而坐，道：“天气还要再暗些。”
小和尚沉默了半晌，道：“或许吧。”瞥了一眼浑身是血的秋梨，“这位女人受的究竟是何内伤？不但耗尽了您的内力，还吸光了四具尸身。”
“您若将那具尸身中的内力为己所用，一定会死于我手。”小和尚道。
“女娃娃啊女娃娃，你使起性子来，还真有几分你爹年青时的模样。”空渡捋了捋秋梨的长发，声音略有哽咽，“但你这般不珍惜本身，真不知我这条老命还能救你几次啊！”
秋梨口吐鲜血，倒入空渡怀中，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为师父……报仇……”
厅中只剩下了最后一具尸身，正巧天涯也只剩下了最后一丝暮色。
“阎公子？”空渡冷哼一声，正欲出指夺命，却被夏饮晴抢险一剑，刺入了苏必定的心脏。
暗淡当中，面前的面庞非常恍惚，起码在空渡的眼里是恍惚的。贰心底的某个角落是但愿那面庞能够一向恍惚下去的，就像初见时一样。只可惜那面庞之上的浅笑过分清楚，清楚到即将到来的黑夜都包庇不住，清楚到他忍不住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