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栖白回道：“苏伯，你不过见了他一面，又安知他必然会欺我骗我？”他的口气平平平淡，半点儿也没有颠簸。
荀玉卿走了两圈，感觉委实无趣，便又往屋子里头归去了。那客房里东西很多，壁上更是挂着书画做装潢，多写的是些君子之道，字意绵柔，荀玉卿想了想，约莫晓得大抵是岁栖白老爹的墨宝。
实在话儿听到此处，荀玉卿已经明白苏伯为甚么不喜好他了，公然是辛夷的脸惹得费事，到底是白叟家，男的爱瞧松散慎重，女的便爱见端庄体贴。如辛夷这张素净的面皮，天然不易叫人放心，实在也不是甚么大事。
岁寒山庄的下人很多，门徒与奴婢的衣裳只要纤细的不同，他们行动之间悄悄无声，好似一个个幽魂飘过，极沉寂无声。荀玉卿在岁寒山庄内绕了两圈，只感觉整座山庄既空旷又庞大，栽种着满满铛铛的梅树。
底下的花魁弹着琴，咿咿呀呀的唱着曲儿，她面貌秀美，身形婀娜，笑语嫣然，眉间却微含愁绪，眸中自有情买卖动，任是女人家看了，也不免要将心儿颤上一颤，疼上一疼。
荀玉卿想了想，忍不住为那种环境笑了起来，他戏谑的问道：“那你在大女人的裙子底下揪出过人吗？”
“不止一个。”岁栖白的神情很冷酷，说出的话却叫荀玉卿发笑，他笑得几近停不下来，还觉得岁栖白的木脑筋袋终究开了窍，是在跟他打趣，但看着岁栖白的神采，他的笑就渐渐停了下来，不自发的变成了惊奇。
这普天之下，敢对岁栖白说一起去青楼听小曲的，恐怕也只要荀玉卿一个了。
若按岁栖白以往循规蹈矩，未曾行差踏错的人生来看，他仿佛该当义正词严的回绝荀玉卿，但鉴于他是岁栖白，但或许是因为说这话的是荀玉卿，以是最后岁栖白只是问道：“只听曲子？”
岁栖白只是将他搂在了怀里，一手环着他的肩，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一言未发。
“非是苏伯嚼口舌，但端庄人家的孩子，哪会生得他这般……”苏老伯顿了顿，皱起眉头来，似是有些忧?该如何说出口来，“妖里妖气的，不像是个君子君子。”
“我水性不佳，你水性好不好哩？”荀玉卿又问。
实在苏伯说得倒没有错，岁栖白固然很强，但别人若要伤他的心，却一点儿也不难。
好一会儿，素默微只是悄悄看着，那唇阖动，似是在说些笑语，偶尔笑一笑，亦是清清冷冷的，像极了薄情寡义的伶人，逢场作戏的妓人。素默微翻开了扇子，摇了摇，仿佛也扇不去心头涌起的那股火焰。
“你很轻易满足。”岁栖白轻声道，“这很好，过得会很欢愉。”
“越聪明的人，反而活得越不欢愉。”岁栖白淡淡道，“他们获得的太多，天然也就会越贪婪，但贪婪的人，老是感觉难以满足，天然就更难欢愉了。”
岁栖白已经跳进了水里。
他天然晓得岁栖白人是很好的，脾气刚正不阿，倒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人。
岁栖白此平生，从未听过这般动听的声音，也从未听过这般和顺的话语，实在贰心中也知，荀玉卿一定会做到，因为人这平生的能够实在是太多了。就仿佛柳剑秋曾经与他说太长大后一起行侠仗义，但到终究也只是落得暗澹结束罢了。
素默微心中一动，手中的扇子便敲在了掌内心。
荀玉卿四周逛了一圈，他对梅花并没有甚么研讨，只是感觉仿佛有些植株有些不同，约莫是截然分歧的种类。他在光秃秃的后院绕着梅树几次走了好几圈，细细思考方才岁栖白的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