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那一头,一对野鸳鸯正在打情骂俏,树这一边,余舒趴在草丛里大气不敢喘上一声,愁闷地只想撞墙。
曹子辛手掌落了空,呵呵一笑,收回来,把那张写了字的纸推到她面前,“你再念几遍,我去清算下东西,我们一起走。”
“哪儿怕,来我给揉揉。”
“哼,你还怕人闻声,你真怕就不敢招奴家了,唉,三老爷待奴不薄,偏奴家向了你这个花心鬼。”
听这小孩儿说话风趣,曹子辛乐了,一手搭在柜台上,调侃道:
从下人房到后门的路上,有一块小树林,夜里路上连个灯笼都不见,余舒摸着黑,钻进了这片小树林里,找了一块平整的处所蹲下来,背靠着一棵老树,放下包,拿脚掌把空中上的叶子都搓到一边,取出火折。
余舒是个谦虚好学的人,纵是感觉被人当作稚童教着识字有些丢人,但还是老诚恳实地跟着念了一遍:
余舒两手托腮,趴在柜台上,看他换了支小杆的羊毫,端方地握了,一拂纸张,从右至左,顺次写了五个词。
“二少爷,别往里走了,奴家惊骇。”
“如何啦?”曹子辛放下笔,扯了扯衣领,余舒看着他的眼神让他感觉脖子有点发凉。
余舒昨日给曹子辛算账时偶然打趣了一句家里用饭不等人,不想他就记着了,没法,看看已经往前头带路的曹掌柜,余舒不好驳了她这临时的衣食父母的面子,快步跟了上去。
开打趣,论实际春秋,她可比这小子大多了,如何都轮不到他拍她的脑袋啊。
“讨人厌,你手往哪儿搁呢,嗯,啊。”
“念的不错,”曹子辛表扬了一声,见她此时模样很有几分灵巧,不由就伸脱手想去拍拍余舒的头,被她先知先觉地晃了脑袋躲畴昔。
“掌柜的,您蛮本领的啊,看您年事,顶多才有二十吧,这就能在长门放开店做买卖了,我冒昧问一句,您祖上是做甚么的呀?”
“我晓得路,您忙您的去吧。”余舒可不肯同曹子辛一块走,这就跟下了班不想再见到带领是一个事理。
“满是你勾的我...”
“今儿如何不数了?”
曹子辛不知余舒秘闻,只当少年在说大话,笑笑也就绕过了这个话题,领着她出了店面,两人将门板都扣上,落了锁头。
余舒冲他翻个白眼,半真半假道,“您就晓得我会被他白使唤了?要不是您来的巧,指不定他背面得如何给我赔罪报歉呢。”
“布头笺,冷金笺,澄心纸,藤纸,麻纸......你来念。”
“我祖父是个秀才。”曹子辛将帐本收起来,回身从货架底下抽了几张纸出来,用镇纸压好,看砚池里的墨头未几了,就又用墨条推了些出来,一面对余舒道:
“给,这是明天的人为。”曹子辛清算好了东西,放了一把铜板在柜台上。
好么,侄子挖墙角挖到叔头上,那戴绿帽子的名义上还是她继父,这等“功德”都被她撞上了!
“嘘,鹊儿轻声点,莫叫人闻声了。”
“没事,我送你畴昔,免得你迷了路,晚回家赶不上用饭。”
“你既认得十个大数如何写,我就不再教你了,明天先教你认店里的几样纸张,不要求你会写,但要记个模样,我想你这么聪明,不至于学不会。”
曹子辛写好就指着教她念:
处所上,有的富人商贾在旱年灾年捐多了粮米,常常有人被封做员外郎,不在职,但多个好头衔,今后子孙考取功名,宦途上是比其别人要轻易很多。
夜深人静的时候,余舒听着睡在屋里另一头的余小修响起了藐小的鼾声,翻身下了床,套上衣服鞋子,将床底下藏着的一包冥钱纸币都抽了出来,路过桌边,顺手拿了火折,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