迩来这“一片心”三字明筝听得太多,她推开茶盏,站起家行了礼,“二爷这会子没去衙门,来我这,有事?”
她退后一步,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微扬,唤了人来,“瑗华,知会众管事,本日不回事。传话各处,一应迎来送往,会客见人,请大奶奶代庖。”
“梨菽,不准说!”安如雪动了怒,声音微扬,整小我直颤抖,“谁教你的端方,背后里编排主子?是我平日待你太好,叫你忘了礼节尊卑?你去,给我去外头罚跪!甚么时候晓得错了,甚么时候才起来。”
前月明辙和陆筠安抚白桦庄哀鸿一事被上奏朝廷,太后为此勉慰,分批召见了明氏女眷。明筝本是外嫁之女,但她模糊能猜想出几分,太后成心汲引她娘家、汲引她……至于为甚么,明筝不敢沉思。
他负手在屋中踱了几步,回过甚,咬牙瞪视着明筝,“阿筝,旁人说你待人严苛,我本是不信的。甚么时候我都恭敬你,在任何人面前保持你的面子,因为我晓得,你是我老婆,是这伯府的世子夫人,是掌家理事的二奶奶,可你也不要过分度,你有明天,是因为我娶了你,是因为你做了我的夫人,不是我攀着你求着你,是你凭借着我,凭着我承宁伯府这座金漆招牌,才得来本日这份尊荣!”
“这是如何了?家里头甚么都有,又宽广安闲,现在身份有了,又要回水儿胡同做甚么去?”
她身为婢子,自是不敢深说,见梁霄已有悔意,便将账目指给他瞧。
她回身迈入里间,那珠帘滴溜溜摇摆着,黄豆大小的珍珠相互碰撞收回纤细的声响。
梁霄昨晚和安如雪闹到下半夜,折腾好些个来回,明筝见问,他不免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笑道:“没事就不能来瞧你?传闻你这些日子忙,我在前院便不敢来扰,恐怕我们二奶奶内心烦腻着我。”
他俄然感觉好生烦乱。过往瞧安如雪到处可儿,样样合意,不知怎地,现在却变得有些腻嫌。
梁霄立在当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些话在气头上说出了口,不免就在安静的日子里刻下划痕。他曾发誓再不要与她龃龉,回籍后定要好生垂怜……哪知这才数月,已经拌嘴了多少次,她凡是服个软,他又怎会……
“阿筝,我还念着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不肯伤及你的颜面,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梁霄抿抿唇,望着如此清傲的明筝,他没出处便有些撤退……
“阿筝,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可不成以不要这么对付。”
明筝嘲笑一声,仰起脸来,鬓边水晶滴珠幽幽闲逛,她朝前走了一步,足尖踏过纸页,“二爷说晓得我耍了手腕,还请明示,有甚么人证物证,一并带上来,也免叫我脱了罪去。”
“出去,别在你们姨娘跟前惹她活力。”梁霄给梨菽等人打个眼色,将人都屏退了。他抱着安如雪令她转过脸来,不敢触到肚子,将她抱坐在膝头,“转头我跟明筝说说,……我天然晓得你是美意,晓得你脾气再是柔婉不过,可她一时转不过心机,多数还生我们的气呢,你且让让她,别为这些琐事烦心,再不济,你另有爷疼呢……有甚么委曲,尽管跟爷说……”
见明筝眼睛盯在账册上,贰内心发慌,勉强保持着笑意,“你上回不是说,雁南山那边儿住着松快?甚么时候得闲,我陪你去住些日子,权当避避暑,你说好不好?”
敬嬷嬷含笑道:“今儿侯爷头一天宫里上值……”
瑗华谨慎凑上前,将地上散落的纸页拾起,双手奉到梁霄面前,“二爷怪错了奶奶,家里哪房吃穿用度,一笔笔皆驰项目,您若觉着奶奶苛待了姨娘,大可瞧阅帐数比对。奶疾不愈,日夜睡不安生食不下咽,二爷未见体贴,倒不时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