舂陵乡位于南阳郡,间隔南阳的治所宛城并不太远。即便在全部荆州,宛城都是一等一的大城,繁华之地了。城内数十万人丁,天然鱼龙稠浊,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几道青紫的指印,已经深深印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侯爷,为防万一,要不要……?”
“恰是如此。”安众侯沉沉点了点头:“次伯兄,真的能够坐视我刘氏天下,落到他王家的掌中么?若真如此,你我身后,又有何脸孔到地府之下,面对太祖高天子?”
说到此处,安众侯看了看刘縯方才走入的那间配房,凝神思考了一下,迈步走去。
“居摄……居摄……”刘良悄悄念叨着这两个字,面上忍不住泛出苦涩与惊骇之意来:“看起来,他是真的下定了决计,要篡位了。”
但刘縯却没有在宛城扎下根来,而是大半时候都还住在舂陵,叔父的家里。倒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弟弟还在这里。
“鄙人身居乡野,现在才是仲春,朝堂上改元之事,还传不了那么快。”刘良手抚颌下短须,悄悄摇了点头:“那么,新年号是?”
“我……不能给安众侯甚么承诺。”刘良涩然一笑:“只能……预祝侯爷胜利吧。”
安众侯一霎不霎地望着刘良,很久,也终究长长出了一口气,神采黯然:“看起来,次伯兄情意已决,那我便也不再多说了。”
刘良只苦笑着点头,不再说话。
纵使刘良此前一向面色平平,但闻声安众侯说出的新年号,还是忍不住满身微微一震。
那被夺去匕首的男人被刘縯悄悄在胸口一推,向后撞在了墙壁上,紧紧握动手臂上方才被捏住的位置,脸上的肌肉还是因疼痛而扭曲。
“伯升,快停止!他们不是……”直到此时,刘良才反应了过来,仓猝站起家,颤抖动手指,指着刘縯。
全宛城的偏门都晓得,有个叫刘縯的小子,不但技艺好,并且动手狠。
刘縯冷冷丢下一句话,关上了身后的门。
安众侯点了点头,领着众保护走出门外,昂首对着夜空凝睇好久,幽幽长叹了一声。
说罢,安众侯站起家来,向着刘良长揖一礼:“既然如此,我便就此告别。但不管次伯兄如何筹算,一月后,我都将在安众起兵,攻打宛城。若能胜利,只盼到当时……次伯兄能念在同为宗室一脉的份上,于舂陵照应。”
“次伯兄,自客岁年底,先帝驾崩以后,王莽扶孺子婴为继,却只给了一个皇太子的名号,本身倒是僭号假帝。此等狼子野心,天下凡是双眼不瞎之人,皆能看得出来。更不必说,你可知……他现在已昭告天下,改元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