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一年四时循环,逝去也是下一个开端。”她果断的声音,让轩辕长倾说不出话来。
轩辕长倾,丧子之痛,我夏侯云歌岂能就此等闲罢休!
“十年前,我坠落山崖,是你救了我,厥后……”轩辕长倾感喟一声。没想到厥后毒发,竟然柳依依的血恰是压抑魂噬之毒的良药。
对,魏荆说的对,那也是她的孩子,只是她的孩子!
“春日美景再好,既已逝去,便莫可追回。”
轩辕长倾站定在柳依依身侧,长身玉立,丰神俊朗。
“这一次,我欠你一小我情。”夏侯云歌忍开口中浓烈药味的恶心,沉声说。
柳依依昂首看向步步走近的轩辕长倾,他那浅含笑意,儒雅超脱,她心如小鹿乱闯,低下头,红了脸颊。
肚子没有先前那么疼痛了,不过丝丝缕缕还是酸胀难受。
轩辕长倾端住柳依依的脸颊,拇指悄悄刮擦着她斑斓的眼睫,那温热的泪滴落在他的掌心,一丝酸涩垂垂浮上心头。
夏侯云歌心头猝然一紧,有力伏倒在枕畔。锦被下的手,流连在腹部不肯放开,总感觉如许抚摩才心安。
夏侯云歌抓紧酸木的手掌,一刹时的欣喜,酸涩又悲苦,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交叉一起。
柳依依不在房中养伤,应是好了,轩辕长倾便向后院寻去。
轩辕长倾目光活动,低头一笑间,已规复往昔的沉敛,“你与我相伴这么多年,岂能一再迟误你……”
“不过……”魏荆话锋一转,声音里多了几分忧色,“荣幸的是,你怀的是双生子,又有我护你,虽掉了一个,却保住了另一个。”
“不喝药,身材怎会好。”魏荆又将药碗靠近几分。
她知名无份在这里,迟早成为别人指指导点的话柄。这些,她都不在乎,可他却说出这类话来。
“你不好好歇息,在熬甚么?”
柳依依脸颊一红,声若蚊蝇,“是。”
活着,还活着……
“兰雪茶宝贵,宫里贡品左不过就那么多。想着你夙来爱饮茶,便借花献佛,等着你来时,接待你。”
“很难认么?”夏侯云歌闭上干涩的眼睛。身材好衰弱,浑身都不舒畅,沉沉的重重的,一动都不想动,连说话都冒了一身虚汗。
“倾倾,她现在的身材受不得半点刺激,你若想她病情恶化的话,大可出来看望。”
魏荆凝眉,听不懂她说的甚么意义,“你本来的身材很强健?”他打量她柔弱不由风的身板,摇点头,“若不是我护你,只怕你已活不下来。”见药碗已空空如也,他唇边笑意加深,“看来你很想保住这个孩子,我很欢畅。”
“长倾,我向来没求你甚么,也不求你甚么。与其你让我嫁人,不如将我从王府里直接赶走!”
婢女梦儿正在翻晒草药,柳依依一袭白衣,在那一片满园芳菲中,不知挥扇熬着甚么。
“本来在王府,长倾的炊事都是依依做,现在新王府人手多,一时闲下来,还不风俗。”柳依依用帕子擦洁净手,交代梦儿重视火候,和轩辕长倾一起走向不远处的水上凉亭乘凉。
夏侯云歌长长稠密的睫毛跳了跳,眼角的泪光更加清楚,却没有落下来,只是咬紧的嘴唇不住颤抖。
轩辕长倾一袭紫袍,金色滚边,迎着阳光熠熠生辉。他举步进门,望着屋内壁上一幅《岁寒三友图》,风泉两部乐,松竹三良朋。
夏侯云歌深深埋首在被子中,手紧紧握成拳头。
轩辕长倾笑着摇点头,声音显得有些欣然,“敢如此说我的,也只要你。”
那孩子眷恋依靠的目光,那悲凄不舍的流连,仿佛针扎在她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