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携皇宗子俄然登门,崇仁坊柳府当然欣喜不已,轰动得太夫人都往正门亲身恭迎,忙着要行膜拜大礼,却被天子眼明手快一把扶住:“本日我乃便服出行,不依君臣之礼,与十一娘反而应当礼拜太夫人,以及岳丈、岳母。”
“我想先送琛儿归去。”十一娘笑道:“这孩子因为顾虑亲长,才求着我将她带回长安。”
“呦,殿下如何转眼就多了个表姐,我竟不认得,圣上可熟谙?”
贺烨晓得此中有些故事,不然十一娘也不会莫名体贴起她家七姐的女儿来,非常善解人意一口应允:“恰好,迟儿也该去拜见外祖父与外祖母,莫不如十四兄回一趟上清观,将阿姑也请来,今晚我们一家人,好好聚上一聚。”
贺烨白了贺湛一眼,直接将荷囊拍在甥女手上:“先拿着,转头姨丈再补一件见面礼。”
韩琛冷不丁被皇宗子拉着来见天子,心中本来有几分害怕,却见姨丈如此驯良可亲,仿佛与九姨丈无甚辨别,倒也稳下神来,公然没称圣上,道了一声姨丈新禧长乐。
贺湛偏着身一望,可不见皇后掉队一步也登上了城楼,他不由撇嘴,暗诽道:这还真是连理同枝,一对伉俪都爱告人恶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贺湛敢怒不敢言,忽听一阵法度吃紧,转头一看,只见皇宗子领着个小丫头过来,非常镇静模样,他便不怀美意地笑了笑:“殿下这才走开多久,上哪儿拐来一个红颜知己?”
贺湛持续他为老不尊的气势:“殿下不缺这个,琛丫头留着却有好处,将来出嫁,用这个做压箱钱,那但是非同普通光荣,你往东指,将来夫婿必然不敢往西看。”
贺烨眉开颜笑,但紧跟着却难堪了,因为他本日是便装出行,周身只带着皇后送给他那枚九龙玉璧,莫说当偏见面礼赐给甥女大分歧适,就算合适,他也舍不得,这下子白白赚了一声姨丈,却拿不出礼品来。
贺湛再度忍不住哈哈大笑:“金币也就罢了,敢用银币去买糖人,满都城这多纨绔,可都得对殿下甘拜下风,那铺主收了,岂不是有欺诈之嫌?”
贺湛与十一娘面面相觑,又一齐看向天子陛下。
萧氏抽了个空,将十一娘拉到一边,当然是扣问了琛儿回家的后果结果,十一娘也没坦白她七娘这段时候的行动,让萧氏又恼又愧:“都怪我,过分惯纵七娘,没想到她竟然如此……”
不但皇宗子在通化门“恭候”皇后回京,天子陛下现在也在城楼上,打的是梭巡城防的幌子,这会儿却冒着“呼呼”的冷风与愁眉苦脸的贺尚书手谈,贺湛已经连输了两局,内心腹诽连连:眼瞅着这日好轻易放了半日假,他还想着往平康坊去走动走动,与红颜知己们交换一番琴曲唱词的心得,不想还没出宫,就又被便装出行的天子陛下给逮着了,跑到通化门上冒着冷风对弈,认输了都不放人走,刚才陪着笑容,说是要去平康坊消闲消闲,但愿陛下通融,哪知这个无耻的天子,竟然威胁他要去阿姑面前告状,还诬告他撺掇一国之君去寻花问柳……
贺湛完整死了心,他可不想回到上清观,再被阿姑用竹尺抽打小腿。
哪知却听萧氏说道:“确有一桩丧事。”
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竟然非常支撑儿子:“好,迟儿本日就与他们一决雌雄!”
为了岔开话题,本来是随口一提:“瞧着大母气色,更比半年前要好,莫非家中又有甚么丧事不成?”
贺烨万分嫌弃地冲贺湛道:“看你那吝啬模样,仿佛朝廷拖欠你多少俸禄,见面礼都给不出了,丢不丢人?琛儿是吧,快喊姨丈,别理睬这个十四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