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贺湛感觉诧异的是,该仁兄这副尊容,其一母同胞姐姐竟有倾城之色,天子一见,乃至不顾元氏曾为人妻,毫不踌躇归入后宫封妃?
“雅士重才,粗鄙重色,可那贺郎仪表堂堂,如何也不似粗鄙,我这才猎奇。”“青襦”不平,待要再多说几句,却听门扉一响,便见叩音举步而出,这才没持续挖苦,微仰着脸带笑说道:“音娘,都知娘子让你事了后与她一谈,已经等待多时。”
先不提叩玉暗下如何策画作为,“拯救稻草”贺湛这时却也悄悄心急,颠末几日旁敲侧击察颜观色,他当然看破叩音对元三郎心存厌惧,不甘被其逼霸,是以贺湛心中也就有了一番策画,跟着来往渐多,贺湛进一步对叩音加深体味,判其虽无多少聪明机变,才调平平,却也没有妄图贪婪,不过是想求得安宁罢了,这更果断了贺湛心头那番设法,却未曾想,在他暗中指导下,叩音决口不提元三郎之欲,让他一时没有“插手”的机遇。
叩玉一向便知叩音良善,是以平常就甚照顾,自是不肯眼看叩音身陷死境,但不管她如何劝说,叩音只是点头,叩玉实在无法,因而悄悄考虑,事到现在,也无他法可想,莫若孤注一掷,倘若贺十四郎故意互助,叩音或许另有一线朝气。
“喛,这都接连三日了吧?此位贺郎要么往外游赏春光,要么踞室内喝酒,只唤音娘作陪,反对都知娘子不闻不问,可幸撤除那元三郎外,总算有人珍惜音娘。”一个发梳双环、身着青襦的婢女脆声说道,扯了一扯叩音身边使唤的小婢。
叩音传闻贺郎这番来源,固然惊奇,转而一想却又感觉该当如此,那样气度,天然不该凡俗,只那眼泪却落得更加凄惶:“贤妃如此受宠,元家风头正旺,莫说我卑贱之身不值贺郎护庇,我也实不肯连累他获咎权贵。”
贺湛当然也是一惊,蹙眉看去,只见一朱衣男人立在门外,身后还跟着很多膀圆腰粗的大汉,而他本身,也是满脸横肉、大腹便便,再看五官,粗眉榻鼻实倒胃口,更可怖的是一目暴突无神,明显失明。
因而也笑:“好说好说,不过鄙人有几句肺腑之言,还请三郎一听。”也不待元三回应,便一挥手:“叩音娘子临时躲避吧,另有诸位……豪杰。”
“我与你普通运气,不过为人打趣罢了,又能好到哪儿去?只不过,没有容色累人,反倒不被粗鄙狂浪惦记。”叩玉微一挑眉:“你既不惧死,莫若极力一搏,为那元三舍命,我实为你不值。”
叩音并不介怀侍婢失敬的态度,只微微点头,就随那侍婢身后行去叩玉居处。
一听这话,叩音便是满面笑容眼角潮湿,叹一声:“我还能有甚么筹算,再多筹算,都是无用。”
叩音哭出声来:“如何一搏,难不成为这事,还能去告御状?”
叩音生生打了个冷噤,更是带了哭音:“不瞒阿姐,我自不甘心被他逼迫,可我虽幸遇阿母入籍教坊,到底不比阿姐……阿姐有诸多朱紫敬佩,任是权勋豪贵也不敢欺辱,我无依无靠,岂能自主?只本日听阿姐之言,我更添决意,与其被欺侮至死,莫若本身吊颈落得洁净。”
身为乐妓,叩音天然不会独习琵琶,但却专精于此,故而有些难堪:“虽是习得,怕不精通,不幸亏郎君面前献丑。”
“我哪敢妄图……”
竟是宗室后辈?元三连忖可惜,他虽霸道,惯常不怕仗势欺人,却也没傲慢到敢将宗室后辈“强取豪夺”的境地,不过他见贺湛俊美不俗竟是人间少有,再者也不似那些自恃狷介的王谢后辈对他冷眼横眉鄙夷相待,竟是颇多殷勤……元三本来的满腹肝火顿时烟消云散,只不过还惦记取叩音入宫一事,才没干脆闲话,只听他“嘿”然一笑:“我道谁有那般狗胆,敢和本郎君夺美,不想倒是十四郎……既是自家人,我也不怪,不过十四郎,这叩音美人我可不能让你,及恩侯府倒也有很多貌美家妓,任由十四郎择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