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子没人思疑姚姬请离背后是十一娘在策划指导。
她昨日见了侯府来客,传闻及恩侯为她寻的那条前程一时心跳如擂,她当年虽远在江南,却也传闻过义川郡王仿若潘安活着的隽誉,不是没有动过绮念,但是倒是远在天涯尊卑有别,倒晓得千万不是她能诡计,却没想到十年畴昔,却反而有了这么一个机遇。
“瑾儿姓柳不姓姚,这点世情妾身还明白。”姚姬咬牙说道。
即使老夫老妻,眼看长女都到了嫁人的年事,可这般露骨的话,还是让萧氏有些脸红心跳,她推了一推那越更逼近的胸膛,胸膛却不为所动,因而用力推了一推,还是纹丝不让,再更用力……这下连手腕都被人扼制住,被动往腰上一环……
柳均宜听了这话,倒不介怀姚姬是在讽刺攻讦他凉薄,只问道:“你果然乐意请离?”
原是想借着本日自要求去再尽力挽回一遭,倘若柳长史不舍,她也不会如此狠心。
昨日及恩侯府才来人看望,本日姚姬就来哭求,不知又有甚么花腔,当见柳均宜听姚姬这般悲凄一求不但没故意软,反而更加恼火,就要出去当众喝斥,萧氏终究还是劝止:“郎君莫急着斥责,姚姬到底是瑾儿生母,下人面前,还当给她留些面子,莫若唤人入内扣问罢。”
“如何起这般早?”萧氏除了木屐,解了遍染寒意的外袍,才一入暖阁,便被闻声响动躲在门后的某个被及恩侯判定为不识情味的男人俄然蹿出搂个正着,幸亏仆婢们都非常见机地没有跟出去,不过萧氏仍然一本端庄地扣问,没有显现出被俄然“攻击”的一惊一乍来。
因为这年气候别外寒凉,非雨即雪,才进十一月,太夫人已然免了世人定省,免得长辈们迟早冒雨问安受了风寒抱病,萧氏也紧跟着嘱令后代们不需定省,连带着姬妾也不需再立端方,但是因为昨晚柳均宜宿在无衣苑,这时他并非朝臣,不需朝会,当然不会这么夙起家,故而萧媪才有这一问。
凄风苦雨的气候,跟着萧氏繁忙一早的仆婢们听了这话却都唇角带笑,欣喜着郎君仍然是这般体贴。
但是柳长史却分外嫌弃姚姬因那一跪沾了半条裙子的泥水,冷冷一咳:“别往毡上坐。”
“妾身本日归去,便与柳府再无干系,再不会烦缠,郎君也不要担忧江南路远,及恩侯府念及旧情,想必还不至于凉薄不助,自会送妾身返家。”
这是要人直接坐在地板上……
九娘等闺秀因为事不关己,也只是略微群情了几句罢了,没有过量存眷。
婢女终究忍不住迷惑向十一娘请教。
柳长史大言不惭:“如此,娘子要如何弥补?昨晚之事,莫若此时再行一回……”
不过柳长史就没这么得体了,弯眉眯眼笑得非常奉承,几近是衔着萧氏耳垂:“没你在身边,我睡不着。”
萧氏也道:“山长水远,路程诸多不便,更不说今冬寒凉,河道多段都已解冻,姚姬若牵挂家人,筹办些药材礼信遣人送去便可。”
暖阁里,萧氏已然正襟端坐,不由蹙眉计算。
有朝一日,待她飞上枝头得封王妃,且看如何将萧氏踩踏脚下。
暖阁以外,响起岂曰难堪之余略带不满的禀报:“娘子,姚姬来问安。”
姚姬已经盘算主张,这时也不再委宛,叩首求道:“妾身自知出身寒微,不晓得大族礼规,分歧郎君情意,还望郎君念在妾身到底生有瑾儿情分上,予妾身一封离书,让妾身与家人团聚,也免两地牵挂之苦。”
萧氏美目一斜,似笑非笑,声音压得极其寒微:“辛苦郎君了,远在汉州四年都未曾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