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湛心下嘲笑,这还需求未卜先知?天子贵为九五,召一女子入宫本来小事一桩,不过叩音身份到底卑贱,如果被人得知天子将一乐妓归入后宫岂不荒诞?这就比如眼下诸多官员,以宿娼嫖妓为民风,更有士子因为博得名妓倾慕才调而得意,不算丑闻,反为佳话。但只不过,若真有人与妓子情深不移,将人娶回为妻,可得被天下人笑话讽刺,对名声大为有伤。
叩音这才生出几分希冀来,过了一阵,听闻贺湛竟然请人备好酒菜,要与元三郎饮乐,竟是没再争论,叩音天然欣喜,而这日,元三郎直饮到宵禁时分,才被酒保扶了出来,踉跄至阶下,又回身冲送出的贺湛告别:“就这般说定,你我此后可很多多交道,明日我便正式下帖相邀,请十四郎过府一聚,就算我还席。”
“娘子与仙逝裴前面貌类似,听闻贤人因裴后早逝伤感,难以放心,元家有这策画,应是欲使娘子为贤妃固宠。”
叩音不由悲忿:“元家为图悠长繁华,操纵我这皮相与人夺宠,却不与我留半分余地,妾这平生,本别无旁愿,只想衣食无忧、安好度日罢了,却被这家人紧紧相逼……莫非他们就不怕我一朝失势以牙还牙?”
这边厢贺湛达成所愿,那边厢叩音却哭泣不止,一则忧愁着贺郎还是免不得受她扳连,再则瞧见元三那番作态,竟是不达目标势不甘休,她只怕千万没有活路了。
叩音还是不敢信赖:“虽说贤人爱重裴后,誓不另立皇后天下皆知,但是,毕竟斯人已逝,再者圣上宠嬖贤妃,也是世人皆知之事。”及恩侯府这般显赫,岂不是端赖贤妃?如此隆宠,又哪需她……
贺湛等的便是元三实话实说主动恳求,自发趁愿,假作沉吟后,毫不踌躇出运营策:“既是圣上之意,本来无甚难处,但是却不能泄漏风声,这事难处就在于,眼下已有用心之辈兴风作浪……依某猜想,三郎本来筹算但是让叩音‘抱病不治’?”
贺郎机灵!元三心中大赞,如此睿智者,当然要好好来往,将来若得贺十四郎提点互助,元家还怕不会长保繁华?贰心头一热,更添非常殷切:“十四郎可有奇策转寰弥补,既能达成目标将人送入宫去,又不至被人非议。”
叩音惊诧:“贺郎欲助我?”
说到此处,又再特地粗声壮气喊道:“天下美色何其多,我又怎会为了戋戋妓子与十四郎嫌隙,那些调拨生非之流,也太藐视我元某!十四郎既对音娘成心,我也乐于成人之美。”又让人请来假母,元三大大打了个酒噎:“可听好了,我明日就奉上五十金,此后,音娘不待旁客,只能陪侍十四郎。”
贺湛只问元三:“三郎但是并未对叩音实话直说?”
贺湛点头:“我本还迷惑,及恩侯府为京都新贵,三郎如何会如此在乎叩音,竟真是别有隐情,不瞒三郎,鄙人与仙逝裴后自幼了解,一见叩音,便觉如见裴后,三郎又明言是欲将人送入宫中,那么当然是……贤人对裴后念念不忘。”
“音娘,倘若你还是不肯,真正只要一死罢休了。”贺湛又再说道:“及恩侯府虽为新贵,却毫无根底,仅凭元候父子不成能借假死之名抹去你之乐籍,但是他们却明显不达目标不罢休,申明宫里已经晓得你之存在,你若仍然不肯,元贤妃为求免责,必将会将统统任务推诸于你,不肯事君,是违令不敬,唯有一死。”
“贱如蝼蚁,连摆脱狎\玩已是不能,又那里能有其他奢想。”叩音经这乍喜乍悲,只觉心如死灰,竟比平常多了几分胆气,咬牙说道:“不瞒贺郎,妾早存决意,甘愿一死,也不委身恶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