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秋赐人走了,耳识却留在原处,听二人这般一说,由不得脸红,心道:“任你们摆布作弄便是有出息,便是大气么?我南天赐干不得这等轻贱事。”
“待一进院,给老鸨一打扮,立时美得不食人间炊火。”
钱串串也跟着打趣道:“以南小哥的边幅,做‘民幺’那是大大的委曲了,少说也是个书香红牌。”
“出去之前,穿得衣衫褴褛,但看模样便晓得是个好苗子。”
便拱手道:“琴棋书画,鄙人是一窍不通,你那书香我也不大乐意去做。南某本日另有要事,恕不作陪了。”
南秋赐倒是肝火中烧:“这是甚么脏处所,哪一个狠心的爹娘,干出这等糟苦衷?”
钱串串道:“那也不能尽由表情,一来老鸨盯着呢,二来我们也得谋个活计。倒是高朋们固然难服侍,但在银子上多数是利落的。”
时圆明笑着回道:“姐姐唤了这等好名字,又是这等好人才,只怕买卖好的不得了呢。”
钱串串道:“是了,凡是新进一个奇怪女人,老鸨便专请画师妙手为她做幅画像,一来是打个周知,二来是表现身份。能上屏风的,少说也是个福喜呢。”
时圆明奇道:“如何?”
钱串串一瞅,眼神里多数是恋慕神采。
时圆明笑道:“如此甚好,不然碰到甚么糟心货都要服侍,可不得烦死了。”
钱串串瞪他一眼,嘲笑道:“要不是家里饿死了人,哪个父母能舍得?”
“娘子方才说,女子不能有个主张,倒也不然。哪位客人若看着不扎眼,‘福喜’们在这里便可将他打发还去啦。”
南秋赐听得目瞪口呆,想这女人当真是口无遮拦,百无忌讳。
“只可惜脾气臭了些,性子傲了些,给我们家鱼头打磨打磨,保准能教出我们湘西一等一的花魁来。”
时圆明道:“那便是我的操苦衷了。说来南兄边幅堂堂,不晓得有没有兴趣来祸悲楼做几日‘福喜’呢?”
“老鸨当她是个神仙供着,又是清倌人,又是青楼大师,住的独门别院,穿的金绸羽衣,可把姐妹们妒忌得要死。”
南秋赐早已经气炸了,心中暗道:“这时女人明摆着和花姐儿穿了一条裤子,特地来消遣我了。男人汉大丈夫,可杀不成辱。便是我内心再中意你,也不能任由你作弄。”
南秋赐触了一鼻子灰,气得说不出话。
钱串串道:“恰是,女人晓得很多。”
魏不二自个儿也是过惯了贫寒日子,村里邻舍也多是贫苦得志,逢了饥荒年月,更有揭不开锅的。
气呼呼走出了大院,正要拜别,可不免有些不甘心。
便问道:“我见楼里多的是屏风美人,画的都是福喜院里的女人么?”
“姐妹们皆是划一,谁先来,谁先得好了。”
“这女子又极其聪明聪明,经老鸨稍作调教,未过年许,便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舞姿亦是惊为天人,辞吐兼有大师之态。”
时圆明感慨道:“我如果能亲目睹见多好。”
但见她提及过往不堪,眉宇之间还是笑意几次,若谈云烟,却又不由得有些佩服。
待得知这花姐儿的姓名。
时圆明便问:“传闻南地有种盆栽榕树,唤名摇钱树的,又有叫钱串串的,想来是姐姐名字的由来罢。”
“舍了一个闺女不要脸,好能救活一家子,这算甚么没心没肺?”
嘴上却笑道:“娘子想的挺好,只怕官府不给发牌子。”
时圆明点头道:“光吃长相有甚么出息,我们祸悲楼的书香,非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好呢,不晓得南兄有几样拿得脱手。”
时圆明却笑着开解钱串串:“不过是个臭男人罢了,还不知自个儿有多脏呢。姐姐何必同他普通见地,我们去内里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