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只吃惊的兔子,眼睛睁得溜溜圆,那虎魄的色彩浅浅透明、满满地装着他的模样,两颊上的红晕仿佛雨后湛晴一抹淡淡水虹,未待再深,竟是快速不见了,只留小脸寡白白的。他凑得更近,几近是贴到了那粉粉嘟嘟的唇边,悄悄的、几不成闻的鼻音,“嗯?”
腰带快速落在手中,她的嘴角微微一翘,小涡儿甜甜的。昂首伸手到他身侧,一摸,衣袍的结系公然亦与作夜分歧,那结口掖在衣衿里,手指探入细细地揉搓,谨慎地解开来暴露里头银缎薄袄儿,撇下一角红白相间煞是显眼,又伸手到袍里寻那腰间的暗结,脸颊与他的身子一寸之遥,暖暖的身热劈面来,莞初从速屏了气……
两厢见礼,只那小天旭悄悄多瞅了新娘子几眼,其他并无非常。只是彼时她仍然未从见天悦的震惊当中脱出来,神采有些惨白,勉强挣个笑也非常寡淡。许是看她反正不对劲,天悦非常知心肠寻了借口,仓促用了几口点心未待正菜上来就提早离席。他那厢一走,这一个总算是好些,好歹也能昂首对付席上那几个女人。
躲得过本日躲不过明日,毕竟不得不……伸手。大红的吉服,腰间束着双金攒花结长穗宫绦,两指捏了穗上的翡翠坠悄悄一拽,那结竟是纹丝不动,又稍稍用了些力,竟似又紧了几分。莞初悄悄迷惑儿,再细瞧,这结似是不如昨儿打的那只花团子大,骨朵儿似的两边绽着蝶儿似的翅膀,跟着衣袍摆动轻巧盈的倒是都雅,只是这看着松松垮垮、结得非常随便,怎的倒似生了暗结?莫非是寻错了头?绦仔细不敢再生扯,两只手捧了悄悄拨弄,不觉人就往近处凑,顺着那坠仔细心寻,总算是在背后寻到那只藏起来的结头,悄悄一拽……
宁家这边也抬出了多少年的女儿红,一家子早早候着,大开了府门驱逐新姑爷。又登门,齐天睿跪在堂前再拜岳丈,只这一回,莫说那堂上充门面的虚饰一概不见,就连老爷子手边的茶盅都与那待客的茶盘不成套。不知是这粼里的端方还是公然成绩嫡亲再无需多礼,宁家竟是未再往外头多下一份帖子,宗族邻里一个都不见,堂上除了宁老爷和续弦的夫人秦氏,只要站在一旁的小公子。
三日归宁。
他双臂伸开人却并未上前,莞初昂首,那模样懒懒的,一双眼睛迷离、半睁不睁,像是在等甚么。她不觉一怔,这形状难不成是要她……为他宽衣解带、服侍换衣?莞初悄悄咬了唇,摩挲着那小小的针尖,一点一点……
……
身后悉悉索索的声响,齐天睿转回身。那穿了两天的喜服终是被她换了下来,现在一身双丝薄银袄、领口淡淡的小梅,上好的伊清庄料子色彩配得如此雅淡,在这红彤彤的洞房里非常清爽,只是这剪裁与那喜服一样又宽又大,整小我装在里头只要那小脑袋形状清楚。端倪平静、谨慎翼翼,相与夙起的精力劲儿她明显有些懒惰怠的,可也再不见日里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像是全不记得曾在人前难堪,安温馨静的,目光投过来并未落在他身上,只瞧着高几上那对龙凤小烛跳烛花。
前晌在福鹤堂的失态勉强讳饰畴昔,齐天睿惊奇之余不得未几存下些心机。家宴之上,大哥齐天佑特地从府衙赶返来带了四弟天旭来与他们相见。看那丫头给大哥施礼,齐天睿竟是促狭地想瞧瞧她但是与这位木头刻出来的大伯子也是旧识,若果然如此,他便是要马上往庙里去,看看是那里丢了尊法力无边的菩萨一不谨慎让他娶回家来了?
看她蹙着眉呆呆的,再不见粉饰,齐天睿咬牙在她唇边道,“若非看在守身如玉也算你的志气,我捏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