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厨房的油烟子味儿,不洗别往我跟前儿凑啊。”
“……哦。”
“暗号?”
窗外起了北风,窗棂子被外头的树枝刮得刺刺拉拉地响,可贵这么大的风,院子外头荷塘上传来呜呜的吼怒声,卷着着枯叶狂舞,鬼鬼祟祟的,夜更加深……
“啧!笨成如许!”齐天睿一掌控了她的右手腕子拽到了另一侧,“这不就行了,洗吧。”
“把外头的衣裳和袄儿脱了吧。”
拢顺了他的发,放入水中。莞初这便回身到了盆架这边正对了他,手内心和了宫皂和鸡卵清,又点了几滴花露油,抹在他的发上,悄悄揉搓。
莞初惊奇,“你躺着,我站在头里如何洗?”反正不能抱着你洗吧?
浴房中熏着浴香,白雾腾腾、水汽环绕,恰是瞧不清,就听得里头懒懒一声,“出去吧。”
“明儿……我想回粼里一趟,成不成?”
“哦,我不了。”莞初紧着点头。
“会扎不会揉?”
好半天,齐天睿才哑了声儿道,“水凉了。”
热气熏上来,齐天睿不觉倒吸了口冷气,一起风吹的额头,将才又狠出了汗,现在有些发紧,不觉两指捏着眉心。
水桃端倪略怔了一怔,又露了笑,从烟翠和红秀手中接过一并物什放入莞初怀中,又道,“今儿奶奶您先受累,无妨也跟爷说说,这活儿该是我们丫头们做的。”
“哦?那是为何?”齐天睿来了兴趣。
窗外的风渐渐吹乏了,乌黑的夜空零零散星飘起了雪花,房中人不知,一个标记,一个写,累弯了红烛……
“给男人洗过甚么?”
“头疼?”莞初轻声问。
“快抄!”
“我没脱!”
“嗯,油豆子最好种,早茬腐败到立夏都可种,回茬在复收以后便可整地播种。”
“我说油豆子不长虫子。小时候在荆州那几年,从未见虫害。”
“你做甚么呢?怪痒的。”
“我六岁那年。”
手从水中顺着他的发到颅顶,渐渐揉捏至太阳与百会穴,手指下着力,悄悄啄点。
“我抄得快!”
齐天睿闻言不由欣喜,做庄票投沙船风险大,几凡农物都有虫害这一项,油豆向来利大,现在如果再减去此项包管,风险更小些,看来真得派人再往本地瞧瞧。看着丫头不觉露了笑,打趣儿道,“小小年纪,你倒哪儿都去过。”
揉得他几是要睡着了,莞初悄悄放开手,又添了些热水。
两手在他两鬓,他在怀中,一低头,就是他的额头……
“成。”
“这是密押制,如以‘谨防假票冒领,勿忘细观书章’十二个字做一年十二个月,‘冒月’便是蒲月;以“生客多察看,考虑而后行”十个字表一到十个数,‘斟行’便是二十。”
“甚么意义呢?”
“嗯?”丫头一愣。
“这无妨,我今儿早晨就抄!”
齐天睿微微一怔,“你娘是哪年走的?”
莞初见过银票、兑票,却从未见过票号背后的合账单,现在瞧着,甚是新奇,一边细心地抄着,一边指着几个字问道,“这是甚么?‘冒月,斟行’”
“嗯,今儿能够返来路上走急了。丫头,给我揉揉。”
“娘走了今后,爹爹去哪儿都得带着我。”莞初蘸蘸笔又低头,“也是累坠。”
看那丫头瞪圆了眼睛,清澈的虎魄里头烛光闪闪尽是诧异,齐天睿停了笔,“你想啊,我如何晓得这是不是我号里开出来的票?如何辩白真假?虽有可靠之人专笔专迹,也不免被人仿照。遂便有这暗号之记。”
齐天睿瞥了一眼,“那是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