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千落悄悄抿抿唇,“他并未曾……”
齐天睿捻起来,细心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平常的兑票,自家的章,涓滴不见马脚。难不成同源是要转入裕安祥收兑?若如此,那掌柜的该登门计议才是,却怎的是用这二百两的票子投石问路?也或者,就是要做浅显小户,一笔一笔走帐,倒也何尝不成。如果搁了别的买卖家,凭是多大的谋生,裕安祥按章走事便可,可齐天睿现在内心头却非常嘀咕,莫大哥说过这家铺子沾不得,这一单张的票子又来得蹊跷,本身必得非常谨慎才是,商贾买卖,一旦做了朝廷赃官的陪葬,便是万劫不复!
“不是说要你提嫁,正妻,咱做不得。即便他要娶,我也会劝你不能,进了那压死人的深宅大院,多少端方、口舌,怎会安闲?怕是未曾白头偕老,就天赋涯天涯、心郁而亡了。”柳眉劝道,“我是说,这些年他的情意,你竟是看不着么?他在外头多大的谋生,如果换了旁的男人,莫说忙顾不得,怕是早就不但这一处留香了。”
千落未再言语,柳眉瞧着她终是上心了,便又轻声附在她耳边道,“莫再拖了,上元节他过来,吃酒看灯,莫再让你的男人顶着酒热半夜拜别了……”
一个弹唱的小丫头,身量不敷,模样也并非如何出众,虽说嗓音清澈,假以光阴必可登台赚场子,可也断不值这么些钱,几时赚得返来?除非是真有亲人寻来,要救她明净之身,只是,小丫头曾亲口言道卖身醉红楼前她是在仆人家戏里存身,家戏里都是苦出身的孩子,怎会忽地冒出这么个家底丰富的亲戚来?
齐天睿闻言,归拢了兑票交与协理,轻声叮嘱单将同源那一张另放了出来,这才与石忠儿一道往掌柜房去。一进门,石忠儿就凑上来道,“爷,又有人来赎柳云儿了,这回加了价码,五百两了。”
“那宅子虽划一,也得清算清算,更况,还得买雇下人,且着呢。”
“我们如许的人,还能如何?”
转眼过了初十,大街冷巷又是张灯结彩预备上元灯节。这日午后,外头又阴了天,冷飕飕的,千落在房中睡不着,拨弄了一会儿琴也觉无趣,便起家往柳眉房中去说话。
“嗯,”柳眉点点头,看看房中丫头,叮咛她们接着清算,拉了千落往里间儿去。姐妹俩掩了门,这才提及了梯己话,“初六签的房契,昨儿他哪来给我瞧,说那宅子原是府衙一名大人的别院,虽远,倒是平静,里头一应安插都极好,水榭、画楼,另有一个桃园。”
“拾掇东西?”千落闻言抿嘴儿一笑,“你倒是个划一的了。”
话虽这么说,可看那粉面害羞、娇嗔的模样,已是非常笃定,千落想着必是他二人早已海誓山盟了一番,又道,“那姑苏那边,你但是理清了?”
看她难堪,柳眉噗嗤笑了,“说甚么才情、说甚么丰度,实在男人啊……”说着附在千落耳边道,腻声道,“想起你来,十之*想的都是女人的身子。你的那位翩翩公子每日这么来,看着道貌岸然的,内心不知多痒呢……”
石忠儿也笑,“是啊,告醉红楼,莫说一张卖身契在人家手里,就是密码标了价,主家也可挑买家,不给又能如何呢。”
“甚么?”齐天睿惊奇,这可真是出了鬼了。腊月里就听张保儿来报,有个男人应下醉红楼的开价,三百六十两要为柳云儿赎身。张保儿自是见钱眼开,可又恐怕获咎齐天睿,更是不想丢了七爷这棵摇钱树,这才回绝。齐天睿当时听着就觉蹊跷,把柳云儿放入教坊是他亲身出的银子做的包管,有张保儿讳饰又更了名姓,醉红楼里也没几小我晓得,那男人是如何寻到的?三百六十两是教坊里学艺期满两年的女孩子方有的代价,那男人一口答允,似是铁了心要赎。又见张保儿悔口,时隔不几日,竟是加价四百二十两。他越逼越紧,张保儿反倒生了狐疑,没想到这过了年,水涨船高,竟是开价到了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