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起,齐允寿内心火烧火燎。二弟允康家的这位小侄天睿打小就是个肇事的猴子,家学里的徒弟被他气走无数,便是圣典经籍在手也能把出一副浪荡的模样!一府高低的确是无孔不入,折腾得神鬼皆愁!想来当年二弟亦是忍无可忍,毕竟在官中统管江南乡试,是一众墨客的父母,如果本身的儿子都不学无术,如何服人?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将他撵出门去,本来在府中好歹有束缚,这一出去,竟似放虎归山,不几年便名声大噪。齐允寿自认并非狷介不屑商贾,只是典当与古玩,此等肆人之奢欲与苦困行“辩”“诈”之术,怎该是读书人家后辈当为的?二弟放手而去却恰好把这小爷招了返来,现在落在他肩头,如何抵挡得住?
“天睿!”闵夫人也喝道,“眼里可另有这些长辈?”
“话怎能如此抵赖?”阮夫人道,“不让他瞧就是不救治?”
齐家这三位老爷,齐允寿和齐允康都做了一辈子的墨客,书中来,书中去,虽都不苟谈笑可脾气本性都甚是暖和,而齐允年关年行走宦海,曾领钦差出京为户部查过几桩大案子,手腕狠厉,铁面忘我,文官竟是做出了武将的气势,齐家人高低亦都以此为荣,常夸耀,私底下也都惊骇这位齐三老爷。现在这一呼号,沙哑的粗声竟是比哭声更震,似生生要叫开阎罗殿的门寻了老母亲返来,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又不是神仙。”齐天睿头都不抬,尽管服侍那小老儿,“哪来的实足掌控。”
齐允年抹了一把眼睛,沉声问,“哪儿来的?”
齐天睿心平气和,冲着阮夫人赔笑道,“有病请医,大娘不知何故火起?”
“听你这么说,是有实足的掌控?”天佑讥道。
“你!”
“本来是怕没人担着。”不待齐允寿开口,齐天睿将话接了过来,“若当真出了事,尽管往官衙送我。告我齐天睿不遵长训,悖逆伦理,妖言误诊致人死亡。是监,是斩,我一人扛。”
齐允寿一怔,大喜,随即丢下眼下这一团乱,冲着外头喊:“快请!!”
“你猖獗!!”齐允寿大怒。
“老爷,天睿的话虽狠些却也有理,”半天不开口方姨娘终是忍不住,“话都不敢说,可老太太这风景我们内心都稀有,何不一试?成了,大师的福;不成,也……”
齐允年埋头半晌,方沙哑着嗓音问道:“人呢?”
“大娘,”齐天睿一挑眉,“反正能治病便是,倒管人肮脏光鲜做甚么?”
世人正懵怔,齐天睿悄悄走到齐允寿身边使个眼色,齐允寿这才回过神,抬步走进房中陪在兄弟身边。齐天睿紧跟厥后,天佑瞧了瞧便和天悦也跟了出来。女人们不敢冒昧,候在堂屋,阁房中除了贴身丫头翠喜守在床里,服侍的下人们也都悄悄退了出去,遮了帘子,只留下齐家的男人们。
“天睿!”天佑抵喝一声正要拉齐天睿,不想却被齐允寿悄悄拦了。
……
双玉的哭喊搅得齐允寿一股急火,推开两个儿子拔腿就走,天佑天悦从速跟上。
“大伯,”齐天睿起家,正色道,“如此说来,您是执意不肯老太太救治?”
“老爷!大老爷!”恰是剑拔弩张,就听外头小厮大声回道:“回大老爷,众位爷,并大太太,二太太:三老爷返来了!“
“齐家颜面?”齐天睿嘲笑,“那是大哥你的颜面,你要如何涂如何抹,关我甚事?我只瞧得见面前,面前老祖宗命在朝夕,担搁不起!”说着,齐天睿目光巡向统统人,“今儿我把话撂下,让我医,还则罢了;不让医,马上举官报案!一告扶养出缺,二告匿病不医,三告违逆不孝!我齐天睿作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