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劲却似已等不及令皇后垂问,不顾身份地与一闺阁中的蜜斯叙起话来。
陈皇后收回脸上的冷傲之色,表情庞大地回望一眼天子,才对卫雁说道:“无需多礼。卫蜜斯看来已然无恙,吕二蜜斯说你善乐律,当真?”
她手中所奏之曲,曲音高亢,韵律流利,大开大合,有澎湃之势。时而似千军万马,奔于田野。时而若小桥流水,静日斜霞。在坐之人,皆为当朝才俊之佼佼者,竟无人曾听闻过此曲。
“是……”雍王在坐,贰心中的煎熬又有谁知?他的手指握成拳,松开,再握紧。江山美人,就在这一瞬,如何决定?
帝王阴沉地扫视着座下朝臣,目光触及到谁,那人就将头深深低下,深怕被帝王错以为卫雁之夫婿。
她立于落日尽没、月色将出的御花圃内,有如神仙御风、飘然于九天。
时人只知琵琶,有激越昂扬之势,又有哭泣委宛之殇;却不知,本来那稍显婉约单调的箜篌,也能够弹出金戈铁马、波澜壮阔的的一曲绝响!
但是,皇命不成违,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卫雁双膝半弯,腰背挺直,双手叠在身侧,一举手一投足皆可入画。
卫东康不敢直视龙颜,叩首道:“臣不敢,臣领旨!”
“自在歌?”
末端,他深吸一口气,筹办站起……
园中君臣俱是一呆。清冷的美人笑容初绽,恁地动听心魄!
惯见美人的帝王被那眸光击中,心中一跳,放在桌上的右手不觉将陈皇后的左手紧紧捏住。
孬种!
“卫大人与何人订了婚事?”“会不会是推委之辞?”“没传闻卫首辅跟哪家攀亲啊,如有,我们怎会不知?”.......
卫雁亦朝东首坐着的那人看去,她初现御前之时,那雍王便低垂着眼,不敢看她。现在,她已表白志愿,他竟不敢承认!
园中瞬息半丝人语也无。
上至皇子贵爵,下至世家公子,除了那少数有幸曾见过她的人外,余者无不是开口轻讶。
“北方有才子,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本来人间公然有此倾国之色........”
众朝臣不约而同地看向卫东康。皇上这模样,怕是卫雁再出不得宫去。一个绝色少女,堕入深宫,伴在迟暮的帝王身边……怜悯者有之,感喟着有之,嫉恨者有之……
卫雁轻蹙蛾眉,微微低头,避开帝王恼人的凝睇。
说罢,将盈盈目光,看向座下或人。
这女子,如同画中走出之仙娥。
她梳着简朴的流云髻,身姿婀娜,骨肉均匀,羊脂白玉般的肌肤莹莹泛光,也不见她如何盛饰艳抹,头上仅一支嵌东珠银质发簪别住秀发,身无半点环佩。
男装上惯用的天青色,细丝织就,由她穿来,如烟似霞,更衬得姿势超凡,容颜明艳。细细的腰上,并未缠着束腰,宽袍大袖,模糊讳饰着身材曲线。
“皇上!”
宇文劲盯住卫雁,伤害的气味喷在她脸上:“你呢?”
陈皇后脸上的妒色一闪而过。
雷霆大怒,欺君之罪,只得她扛!
有知恋人小声道:“你不知,是雍王……雍王思慕卫蜜斯,已不是一天两天……”
“哦?”宇文劲徐行走回龙座,声音里隐含气愤,“卫卿与人攀亲?朕竟不知!”
雍王离太子之位仅一步之遥,这个时候,会情愿为后代私交,惹怒天子吗?
卫东康不敢苛求,乃至不敢去想……
卫雁灿然一笑。
“启禀娘娘,卫雁善箜篌,愿奏一曲,献与娘娘。”卫雁毫不推委,也不谦逊,“请娘娘命人取箜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