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才迈步下台阶进了抱厦,便听屋内传来丫环的说话声。
又说那乳母本就是钮钴禄家的包衣阿哈,因受了暗见知容悦要嫁给纳兰容若才承诺过来,现在得知纳兰大爷订婚的另有她人,便不惯这等背信负义之人,私底下着人去知会钮钴禄府,想走通管事秦有道的门路还是回钮钴禄家去,是以对富哥儿的事并不非常用心。
这两日都绵绵下着细雨,每日迟早两次会合殿门外举哀更成了苦差事。外务府的人虽受命搭了遮雨棚,可这阴湿也够受,故而亲贵们一个个哭的非常悲切。
火线正焦灼于吉安之役,又赶上大丧,纳兰明珠更是顾不上这个,桃夭只好求到大爷那边去。
桃夭不由蹙眉,拿帕子掩了口鼻,借着门扇中透过的光,见纳兰性德闲坐在屋中黄花梨平头书案后,桌上尚摆着青瓷莲花九转壶并一只酒杯,中间铺着一张雪浪纸上墨迹犹新。
觉罗氏想着三姐平日的好处,还是强撑着去了半日才回。
她虽不懂词中细意,却莫名被翻起愁肠,无法轻叹一声,冲纳兰容若行了个礼,道:“富哥儿烧了一夜,求大爷快去找太医来瞧瞧。”
大爷在旁,下人们不敢迟延,细细熬了一碗苦药,喂富哥儿服下,何如那病情涓滴不见好转,富哥儿还是烧的短长。
纳兰夫人忙着入宫举哀之事,未顾及上富哥儿。
论理觉罗氏有诰命在身,也当往灵前举哀,可太皇太后早早遣了寺人崔荣茂来传懿旨,只说觉罗氏有身孕,不必往宫里去,只在家中叩拜守孝便是。
他这一向身,门外透过的光打在脸上,桃夭才看细心,只见他面皮黄,下巴上尽是青黑的胡茬,眼圈深陷黑,仿佛方从鬼门关处游走返来的孤魂普通,全无当初半分风采,她愣怔一下,敛回神来禀告:“正烧着,奶-水也喂不进,主子们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太太当今又病着,不敢去打搅。”
纳兰听罢,也只好再去孙府,孙之鼎自昨日进宫便没返来,问了管家,说也不知老爷几时能返来。
且不管那些闲话,只说纳兰府中很多人染了风寒,富哥儿也被人着上了,半夜便烧了起来。
众妃嫔对大行皇后有的歆慕,有的痛恨,此时现在,却都唏嘘不已,总的来讲,皇后奖惩尚算清楚,她们内心都是佩服的,现在要换佟贵妃阿谁半吊子当家作主,这日子……
纳兰容若好轻易请来孙之鼎,后者给富哥儿看了脉,只仓促叮咛还是如昔日般调度当无大碍,只是别再受凉,不成再见生人。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决。若似月轮终洁白,不辞冰雪为卿热。
国丧期间,非他纳兰一家着了时疫,宫中也病倒很多宫人,阿哥所里病了一个乳母后,小阿哥们也不消停,孙之鼎如许的圣手天然每日都要往宫中当值。
容若又何尝不知现在请容悦来顾问最是安妥,可他也知亏欠容悦,现在如何美意义再去烦请。他这厢备受煎熬,那边孩儿哭声震天,直要憋过气去,也只能再去找技艺精美的大夫。
纳兰容若缓一缓神,提步出门去。
纳兰容若也知他百忙当中抽身出来,忙亲身将人送出二门,才折身回正房来,见桃夭已去翻找旧方,他立在廊下,但见主子下来来往穿越,脚步杂沓,只闻屋内婴孩哭泣嚎啕,心中又是心疼又是腻烦,他幼年英才,文武兼修,即便金殿面圣,疆场对决也从无这般手足无措,以往容悦在时,富哥儿的事他便没费过半点心……
皇后崩逝,康熙帝辍朝五日,命令奉移大行皇后梓宫于武英殿,诸王以下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八旗二品命妇以上俱会合举哀,持服二十七日。 ≥≦又顾念火线将士辛苦,特免除出征王、贝勒及各官的妻眷穿孝服、摘耳环、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