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朋友,既知我姓名,寻我多年,又要养我,”小九拽着被角擦拭眼泪,怨恼地望着窗外花圃方向,“宿世姻缘也罢,此生相遇也好,为何整天莳花酿酒,却对我不睬不睬?”
莫非?剥皮凶手?随风潜入?
此时,她的目力逐步适应了暗中,就着极其微小的光,模糊看到,三个恍惚的人形黑影,呈三角形站在她的身边,正将她包抄此中!
那一刻,小九早已坚固的心,如小雪初晴,化作一汪春水。柔嫩似涓涓细流,汇成两行惊骇、委曲的泪水,迎着风雨,无声无息地流淌。
冷风骤雨,由小小一窗簇拥而入。本就不甚暖和的内室,顿如冰窟,雨水特有的腥潮气味,肆无顾忌地淹没着内室的淡淡暗香。窗户更是狂猛地击打着墙壁,啪啪作响着大天然不成顺从的力量。
就在此时,窗户边沿,“啪”“啪”搭上两只指节青白的人手,一丛潮湿的头发,从窗外很迟缓地冒了起来。
他的肩膀很健壮,他的胸膛很刻薄,他的气味很熟谙。在如此可骇诡异的黑夜,小小一方内室,小九竟感遭到从未有过的安然结壮。
“我姓羊,羊肉的羊。”墨客喝了一大口酒,衣袖擦着嘴角,“我本浪荡笑天涯,日月做马夜为家。你们家的酒好喝,我就不走啦。”
三个湿淋淋的人,双臂软塌塌垂落,血渍斑斑的衣裙紧紧贴身。黏腻肮脏的长发半遮着低垂的脑袋,惨白的脸上横七竖八缝着细精密密的针线,浮泛洞的眼眶“滴答”着乌黑的脓血,在地上汇成一大滩稠黏的血豆腐。
“本来是个白痴。”酒娘心中暗嗔,再读那首诗,愈发感觉景象、神韵、平仄、韵脚恰到好处,实属佳作,忍不住心生欢乐。
屋里更黑了,小九像个瞽者,探着双手摸寻方向。俄然,她摸到了一个冰冷潮湿、略略生硬的玩意儿。在她熟谙的影象里,这应当是打扮台前,底子没有甚么物件。
那一刻,她的脑海,竟也似划过一道闪电,劈开了尘封几生几世,哀怨缠绵的前缘旧事――
这么想着,心中愈发凄苦,一时健忘剥皮惨案,自哀自怨地低声抽泣。
酒娘仓猝追出:“你……你还没给钱呢。”
小九伸直在微微打鼾的燕子怀里,仍然不敢入眠,睁大眼睛盯着风水雨打的窗外老树。摇摆班驳的树影好像索命无常,在一道道闪电刺眼亮光中,忽隐忽现着阴沉的树影。
墨客写罢诗,扔下羊毫,又打了几壶酒,回身拜别。
墨客指了指本身的脑袋,又指了指墙上的诗:“傻丫头,单凭这首诗,每天就能多很多主顾,戋戋几瓶酒钱算得了甚么?我的脑袋就是钱,我就在这里住下了,以诗换酒如何?”
小九看清了她们的模样,极度的惊骇让她底子发不出声音,那双睁得滚圆的大眼睛,几近把眼角挣裂。她们三个,恰是被剥皮弃尸,慧雅居的姐妹!
鼓了鼓勇气,小九披上外套,一步一挪摸索着走向窗台。风雨更是狠恶,将小九浇个精透,娇小的身躯迎着风竭力前行,短短几步间隔走得如此悠远。
许是雨水打湿了地,鞋底黏黏糊糊,每走一步,像是踩着面糊糊,丝丝拉拉很吃力量。
“小九,是我,别出声,你现在很伤害。”暖和的气味在小九耳边低语,好久未曾听到,却念念不忘缭绕于耳的男人声音,安抚着已经崩溃、萌发死意的灵魂。
“哗啦!”一道闪电,毫无征象地劈裂暴雨滂湃的墨色夜空,暴风高文,“咣当”一声,吹开锁得健壮的窗户。
酒娘的俏脸没出处飞起一抹红晕,心头小鹿乱闯,痴痴望着墨客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