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细弱的树干,闪动着两粒黄豆大小、火红的光点。风吹叶动,光点若隐若现,穿越于枝叶之间,留下两道红色残影。“呱呱”的乌鸦鸣叫,恰是传自红光位置。
“孔亮早就给我们筹办好了木料和仿青铜鼎锅,”我一边煮鱼一边倒入最后一道冷水工序,内心从一数到十,用漏勺捞起鱼摆在盘里,“月公公,别闲着,盛鱼汤!要换别人,真不晓得该如何做。”
月饼摸出一根烟,拾起半截烧着的木条点着:“有个题目,还望南少侠解惑则个。”
“小爷这辈子,”我稳住均衡,起家和月饼并肩而立,“只会站在兄弟身边,毫不躲在兄弟身后。一群鸟儿罢了,我怕个鸟!”
一层淡淡的红色雾气,从树林中升起,聚成近似于树叶形状的一团,缓缓覆盖江面,向着乌船的位置飘来。
“月饼,怕不是有甚么异兽,藏在江底。”我等得有些烦躁,模糊出现“对即将到来却一无所知的事物”莫名惊骇,“把鱼倒进江里,引它出来?”
“呱呱”,几声沮丧沉沉的乌鸦夜鸣,于岸边传来。我顺着声音望去,黑压压一大片树林,胡乱挥摆着枝干,树叶“簌簌”轻响,像一群站在岸上的僵尸,嘶嚎着时候都会扑过来。
待鱼汤淋漓尽致,这盘“净水煮鱼”就像龙翔九天的适意画,由国手画师点上神龙那双眼睛,瞬息新鲜活泼。仿佛珍珠的鲜嫩鱼肉微微颤抖,鱼肉乳白鱼汤垂垂欲滴,“吧嗒吧嗒”落在盘中,很有些“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意义。冉冉升起的热气裹着浓烈的鱼肉香气,劈面飘来,那股美味儿,顺着鼻腔直抵唇舌,口水顿时涌了出来。
一抹乌云,顺着风势,由远及近,沿着玉轮的边沿,覆盖而来。闪动月光的江面,像是被一块黑布遮住了波光粼粼,顿时暗淡无光。
月落——“唰”!面前俄然乌黑一片,乌云已经完整遮住玉轮。
这类任人摆布把持的“棋子感”,让我很不舒畅,乃至慌恐。
中国自黄帝始,朝代更替都是以五行相克的道理推导。黄帝土德、少昊木德、颛顼金德、帝喾火德、帝尧水德、帝舜土德、夏禹木德、商汤为金德,火克木,周文王承火德而一统天下。
“月落乌啼……”
“奇迹和糊口是两回事。”月饼好不轻易把金鲤清算利索,板板正正摆在案板,对劲地点点头,“你见哪个厨子回家喜好做饭?早在饭店忙活够了。南少侠,火升得咋样了?”
我冒死抓住船舷保持均衡,闲逛的视野中,一道乌黑暗影,闪动着密密麻麻红光,从灰雾中钻出,扑了过来。
每一只,玄色羽毛残破不堪,裸/露着白骨灰肉,爪子仅剩筋骨,闪动着锋利寒光。那一双双赤红眼睛,底子没有生命的灵性,迸射着残暴、残暴、嗜血的暮气。
至于当时鱼的烹调做法,绝非现在的“烹、炒、煎、炸”,红烧鱼块、诸葛烤鱼、酸菜鱼,而是“净水煮鱼”。
“你当这是祭奠江龙王呢?要不要再扔两个童男童女?再等等看。”月饼摩挲着桃木钉,仰首望月,凝睇半晌,“感受有些不对劲。”
那是,我们的,声音!
净水煮鱼看似简朴,实则极其讲求,特别磨练厨艺。既要在水温恰好的时候,把鱼放入,才气使得腥气随水汽而散,美味留于汤。还要在火候得当,水汽翻滚的刹时,顺次放入调料,鱼肉才气光滑爽弹,入口弥香,鱼汤更是白若凝脂,晶莹剔透。
“我堂堂蛊族最强男人,竟然蹲在船头拾掇鱼。”月饼长叹口气,挑掉几片残存鱼鳞,捏着桃木钉豁开金鲤肚子,浸在盆里散去血沫,拽掉鱼肚里的杂杂碎碎,倒了水重新盛了半盆,洗濯着嫩白夹着血丝的鱼肉,“这根仇敌闻风丧胆的桃木钉,现在却落得这般用处。唉……呜呼,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