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薛况而言,这无疑是进退两难。
七皇子萧廷之在他手中,不过是一面盾牌,一具傀儡,本不过任由他摆布罢了。
他不明白,声音了透着几分疑虑。
他只是伸脱手去,将萧彻的脑袋从匣中提起来,细心地看了一眼,沉沉地笑了一声,道:“他之所图,怕比你想的,还要深上那么一层……”
而阿谁时候……
顾觉非坐在正中。
屋内世人皆起家躬身为礼以送。
“薛况身处于进退两难当中,七皇子表面不显,却很有内秀。涿州那边有甚么风吹草动,或者民气变动,他想必也能发觉一二。他本就无所依仗,统统都仰赖于薛况的决定。如此一来,心中必生猜忌。而这猜忌,便是我最好的机遇。”
世人听得此言,皆是在心头大赞了一声“高深”,对顾觉非这一计算是佩服极了。
因为, 与庆安帝萧彻驾崩的动静一道来到涿州、呈到他面前的,另有一颗人头!
待人消逝在门外,走得远了,他们才重新落座。
若他不先杀了萧彻,或者在杀了萧彻以后不主动迎七皇子入京即位,就直接与薛况相斗,那么终究不管胜负如何,他也是一介乱臣贼子。
昔日起兵的来由尚能压服天下,现在是要压服谁去?
“薛况若真的脑筋不清楚,一时打动,挑选了后者,抛开了这一名不利的七皇子,乃至杀了他,那也不是甚么了不起的事。”
动静传到距都城独一数十里外的涿州之时, 薛况已经轻而易举地攻陷了涿州城池, 吞兵于城内,只待略作修整, 便挥兵北上,一举拿下都城。
“孟济,坐下。”
*
屋内里俄然就堕入了寂静。
统统人看着顾觉非那一张云淡风轻的脸,心内里这时才生出了那种难以穷尽的奥妙。
传讯的兵士明显是见过很多大阵仗了的, 只是从都城里传过来一颗人头,还是天子的人头, 这就有些悚然了。
屋内坐着的可不但有他一人,另有他手底下几员得力干将并昔日智囊蔡修,以及他们所要“拥立”的七皇子,萧廷之。
“若我是薛况,便堂而皇之带着那甚么廷之进京,然后假借共迎这破小孩儿即位为名,先逼你卸掉都城设防兵力。毕竟这破小孩儿在我手上。接着还不简朴吗?没了兵,想如何弄死你就如何弄死你。”
事理很简朴。
暗语光滑, 是天下少有的利剑与天下少有的利落才气做到的平整。
相对于孟济的冲动与气愤,顾觉非要安静很多,虽也感觉这一句“弄死你”有点说不出的刺耳,但也并未介怀。
再说了,做事靠谱就行,眼下这些不听也罢。
萧廷之抬眸看了他一眼,神情间也未暴露半点的非常,只顺着薛况的话起了身,身子还轻微地摇摆了一下,道:“多谢大将军体恤,那便恕廷之无礼,先行辞职了。”
蔡修脸上已没了半点笑意,手底下恨恨地一拍,几乎一把将那椅子的扶手都给拍断:“姓顾的太凶险!这清楚是要逼迫将军做出决定!萧彻一死,后继无人,他只要打着迎七皇子入宫即位的名号,我等便不能不从!若从了,他顾觉非也算功臣一个,天下谁也何如不了他;若不从,我等要再打都城,师出知名不说,需求别他反指为犯上反叛,军心民气两端不靠!”
终究斗输了无所谓,左不过一个“死”字,可如果赢了,他便是功臣,不管如何提及码都立于了不败之地。
但大伙儿也不管他。
是否,这才是他真正的目标呢?
旁人倒也罢了,方少行是吊儿郎当,一副听得很无聊的模样。只将一条腿抬了起来踩在椅子上,两手搭着扶手,半蹲不坐,脑袋靠着椅背,两眼朝上看,也不知有没有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