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修脸上已没了半点笑意,手底下恨恨地一拍,几乎一把将那椅子的扶手都给拍断:“姓顾的太凶险!这清楚是要逼迫将军做出决定!萧彻一死,后继无人,他只要打着迎七皇子入宫即位的名号,我等便不能不从!若从了,他顾觉非也算功臣一个,天下谁也何如不了他;若不从,我等要再打都城,师出知名不说,需求别他反指为犯上反叛,军心民气两端不靠!”
一时没了声气,只极其隐晦地看了一旁萧廷之一眼。
“我此计,便是要逼迫薛况入京,且迫他承认我也是功臣之一。如此,再一决胜负,方不负此计。”
现在他们议事,他就在中间听着。
“季大人真是料事如神。”
方少行倒是非常挑衅地看着他:“如何着,不平?”
薛况面上微有凝重之色, 只挥了挥手,让这传讯的兵士从屋内退走,接着便站了起来,又看了这头颅一眼,拧紧了眉头。
孟济气歪了鼻子,一下站了起来。
他秉承自先皇与先皇后的五官样貌,生得极好,让人一见难忘。
相对于孟济的冲动与气愤,顾觉非要安静很多,虽也感觉这一句“弄死你”有点说不出的刺耳,但也并未介怀。
若运气好的话,还能将这乱臣贼子的帽子扣回薛况的脑袋上,好叫他输个心折口服!
顾觉非坐在正中。
谁能不晓得他的野心?
一个是薛况本身,一个倒是他顾觉非。
谁都晓得他夙来是这放浪形骸模样,要哪天不如许只怕世人还不风俗了。
甚么叫“想如何弄死你就如何弄死你”啊!此人会不会说话!
昔日萧廷之是甚么也不会说,甚么也不会问的,乖感觉像是梨园子里的提线木偶一样,但本日要议的事,倒是他连听都不能听的!
“部属只在城外接到此物,是都城那边指了然要送给将军您看的, 说是顾大学士授意。除此以外, 再无其他话了。”
他并没有推测这动静, 更没推测顾觉非的胆量――
若他不先杀了萧彻,或者在杀了萧彻以后不主动迎七皇子入京即位,就直接与薛况相斗,那么终究不管胜负如何,他也是一介乱臣贼子。
统统人看着顾觉非那一张云淡风轻的脸,心内里这时才生出了那种难以穷尽的奥妙。
“有此筹算。”
孤窗小筑临水,夜内里二楼的窗开着,有冷风从内里吹出来。这屋内里一干等人,都半点困意没有,复苏得很。
“只送来这头颅, 没别的话了吗?”
对薛况而言,这无疑是进退两难。
他只是伸脱手去,将萧彻的脑袋从匣中提起来,细心地看了一眼,沉沉地笑了一声,道:“他之所图,怕比你想的,还要深上那么一层……”
“嗯?”
屋内里俄然就堕入了寂静。
先说话的还是脑筋好使,也刹时看破了顾觉非此伎俩的蔡修:“他虽一句话没说,可将伪帝的头颅送来,清楚是奉告您,萧彻便是他所杀!且京中有动静,称宫中贤贵妃卫仪已殉葬。如此一来,再要以讨伐伪帝为名攻打都城便师出知名!他接下来必然是要昭告天下,称本身已查明当年原委,要赢七皇子入京即位。如此一来,我等――”
恰是庆安帝萧彻的头颅!
世人听得此言,皆是在心头大赞了一声“高深”,对顾觉非这一计算是佩服极了。
“若我是薛况,便堂而皇之带着那甚么廷之进京,然后假借共迎这破小孩儿即位为名,先逼你卸掉都城设防兵力。毕竟这破小孩儿在我手上。接着还不简朴吗?没了兵,想如何弄死你就如何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