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见她转了话题,也正色答道:“徐厂公说前路定然另有埋伏,不成冒然赶路,公主现在又受了惊,今晚便在山里寻了这处僻静处所安营,等天亮后公主醒了再做筹算。”
他寻了个平整的处所,手上微微加力,竟拉着她并膝坐了下来。
他点点头:“公主垂询,臣自恭聆,只是营中人多眼杂,不若臣扶公主去山顶略坐半晌再说,如何?”
“公主,你但是感觉那里不舒畅么?”翠儿的神采立时又严峻起来。
那东厂番役翻翻眼皮,随即侧头望向营寨火线的山坡。
“公主有何叮咛?”
高暧发笑道:“人家清楚救了你,却被说得如此不堪。那厥后你们又是怎生找来的?”
“公主,公主,公主……”
徐少卿说着,抬步便走。
“回公主,督主大人傍晚前说要上去巡查,至今尚未回营。若公主传唤,部属这便去请督主返来。”
“公主没试过么,晚间的景色要这般看才最好。”
她长叹了口气,渐渐搭畴昔,指尖还未触到衣袖,那只寒凉的手却忽的翻出,将她的手隔着袖管捉个正着。
蓦地回过眼来,便见徐少卿立在侧旁,身上已换了件玉红色的袍子,绦环束腰上垂着蟠螭佩玉,仍作墨客打扮,一手负在背后,仪态娴雅,配着那如琢如磨的俊美面孔,仿佛乱世佳公子普通。
翠儿将信将疑,兀自盯着她看了好半晌,见瞧不出甚么异状,这才稍稍放心,但随即小嘴一偏,伏在她手边抽抽泣噎的哭了起来。
高暧话一出口便有些悔怨,讪讪地辩白着,却掩不住脸上的红晕。
如此几次了两三次,终究有些支撑不住,寂然坐倒在地上。
“也没甚么事,你去吧。”
她哪敢昂首,过了好半晌才悄悄瞥眼向上瞧,见那夜空中繁星点点,好似缀满珠玉的黑绸,灿烂夺目,确是美得令民气动。
“厂臣,本日你脱手相救时,我似是记起一件畴前的事,深思着也只要跟你说了。”
“我没事,你不消跟着了。”
“公主请。”
半晌工夫,两人便牵手走上了山坡。
连续串的呼喊在耳畔重又变得清楚。
“公主莫要曲解,这般扶着,走起来才不会累。”
高暧却也被震惊了心神,鼻子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咬唇忍着,强作欢颜道:“怕甚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对了,你当时是如何脱困的?”
“莫胡说,厂臣一起护持,我不过是问一句,可不像你说的那般。”
她心下黯然,呆坐了半晌,本身也不知是该归去,还是要持续往上走。
“我还走得,厂臣不必再那般了,嗯……稍稍借力扶我一下便好。”
高暧听到这里,脑中“嗡”的一下,不待她说完,便冲口惊道:“甚么?浑身是血?他伤了那里?重不重?”
她惊呼一声,身子下认识地就向后撤,可那手却被死死攥着,如何也挣不脱。
她拢了拢罩衣,踏着坚固的细草徐行向前,没多远便觉两腿灌铅似的沉,气也喘得越来越短长,只好停下来歇了歇脚,又持续走。
她没回声,身上软软的,使不着力量,幸亏也不感觉那里疼痛不适。
她不由看得呆了,竟忘了回声。
咸腥的血气突入鼻间,高暧打了个寒噤,脑中一片浑沌,恍然间像是勾起了心底的甚么,冥冥中有个身影与面前这渐渐软倒的男人重在了一起。
晚间风大了些,吹在身上带着几分寒意。
翠儿却不觉得意,持续答道:“厥后他们带着奴婢一起寻着沿途留下的暗号找过来,就见徐厂公浑身是血的抱着公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