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苑森森,心机深沉的人不在少数,可恰好是他一步步登下属礼监和东厂的高位,靠的就是一副生就的沉稳性子,办事泰然,安闲不迫。
应了声“是”,便起家将殿内的窗子都掩了,这才却步退到外间。
徐少卿定定神,伸手悄悄扯开她领口,细心瞧那颈间,但见白净细致,并没甚么异状。
冯正翻眼瞧瞧,赶快回声退了出去,只留他一人在内。
“叫他们出来吧,转头若须用药,你也盯着些,莫出了甚么岔子。”他叮咛着,接过来喝了一口。
“公主那头人还没醒,你这里却连句准话都没有,让本督归去如何面圣陈奏?宫里每年好好的俸禄养着你们,真到了裉节儿上,竟都是这副德行。”
“罢了,我这里不消服侍,你到外头盯着,莫叫人来扰我。”
一念及此,不由心惊,沉吟半晌,帮她整了衣衫,伸手拉过衾被盖好,却没起家,自顾自的坐在榻边发楞,心头又开端烦乱不堪,揪着那曳撒的下摆团在手里,揉得浸湿。
冯正排闼而入,捧着茶近前奉上:“儿子不恭,滋扰寄父。外头御药局的人来了,寄父看……”
“卑职无能,卑职无能,请厂公大人恕罪。”
殿内似是暗了很多,但还没到掌灯的时候。
斯须间,绕过转角处,不几步便到了寝殿正后。
脉象沉滑,似是安稳,实则真假不定,印堂间模糊有一抹暗色,与那太医所言公然全无二致,公然是外毒侵体之相。
他沉着眼,持续拈着领口向边上扯,垂垂暴露那骨纤形削的肩头,美人骨上一朵指盖大小的山茶花文绣缀在那边,嫣但是娇,煞是敬爱。
身后几名内侍应了,垂首立在原地。
那店伴本已魂不附体,一听这话便如蒙大赦,赶快唯唯连声,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把招子放亮点儿,留着擤鼻涕用的?”
徐少卿挑唇笑了笑,没去管她,屏气凝神,检视她肩头,却也没甚么蹊跷的处所。
徐少卿叹了口气:“本督有些头疼,你们在外头候着,不必跟来。”说着便抬步朝一旁的偏殿走去。
那人听到排闼声,霍然转头,先是有些迷惑的看了看,但见来人虽是丰神玉貌,一副墨客打扮,但却掩不住骨子里溢出的那股凌厉之气,令人望之生寒,赶快几步迎到面前,拱手道:“在劣等待徐公公多时,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冯正承诺着,跟着又靠近些,低声道:“寄父,方才有番役来报,儿子替收了,专等寄父来拆看。”
“方才早说了,本督是奉旨而来,又不是单单要难堪你,瞎跪个甚么劲儿,起来!你速回御药局,再叫几小我来用心瞧瞧,今晚连夜会诊,翻查档库内历朝脉案藏书,务必拿个准话出来。”
冯正趋步跟在前面,进了门,扶他在案旁的圈椅上坐了。
甫一进门,面前便豁然开畅,但见那厅堂以内屋宇壮阔,楼上楼下门客盈门,喧闹不已。
他再无踌躇,轻提曳撒,翻窗而出,足尖点在那青泥蓬草的地上,悄无声气地向前蹿行,竟不留半点陈迹。
徐少卿玉白的脸上僵僵一笑,像只是悄悄牵动了一下。
“是。”
“本督是奉旨问话,你据实说便了。”
房门刚闭,他玉白的五指便随即撤开,那双眸子已然亮了,不见半分倦色。
言罢,顺手朝中间的偏殿一指:“本督哪也不去,便在这里等信儿。”
“罢了,别难为他,上去瞧瞧人到了没有。”
外头断断的传来叩门声,他整一整衣袍,端坐在圈椅中,应了声:“出去。”
那太医说到这里,见徐少卿双眉忽的一拧,吓得赶快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