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在西域也只是传闻，并没亲见谁中过此毒，又如何挽救。”
东厂侦缉天下，刑狱更是令人闻之色变，被他们盯上，这条命十成便算去了九成，特别是这话还出自东厂提督之口，胆量小些的，恐怕一早便吓得三魂出窍，心胆俱裂了。
徐少卿正待要回话，内侍忽又仓促奔入，倒是满面忧色，近前伏地报导：“禀陛下，云和公主与淳安县君方才用过药后，已醒了过来，据太医奏说，已无大碍了。”
高旭垂着眼，面露难色，沉吟好半晌，似是也没甚么主张，因而叹声问：“徐卿，你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既是这般，那就多谢侯爷见知，本督告别了。”
徐少卿则经过便门回到宫中，径奔武英殿。
内侍走入，趋步近前：“陛下，徐秉笔在外间，说有要事求见。”
他微一拱手，还了个礼，近前道声“请”，便和顾孝伦两下里坐了，跟着举杯敬道：“侯爷是朝中贵戚，本督夙来恭敬，不过眼下事出告急，侯爷遑夜约见，想必也是为此，以是还请长话短说，据实相告。”
他稍一躬身，抬步绕到软榻近旁，低声道：“云和公主落水一事，臣已查到些线索。此事并非不测，乃是有人蓄意下毒而至。”
“朕睡不着，让他出去吧。”高旭阖着双目，抬手捏了捏眉间。
“回督主话，是……清宁宫。”
高旭先是一愣，沉郁的面色随即伸展开来，待那内侍退下后，抚胸长叹一声：“谢天谢地，好歹没出甚么大事。徐卿，既是皇妹与县君已无大碍了，朕瞧此事便不必穷究了，你莫辞辛苦，现下便去北五所瞧瞧，明日再来回朕。唉，今晚终究能睡得安稳了。”
阁房阁间，青铜鎏金的镂长辈灯还是亮着，烛火摇摆，将御案上那副仍未完成的工笔丹青映得有些狼藉。
顾孝伦嚅着唇，似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归去，最后道了声“徐公公走好”，便没再多言。
顾孝伦点头道：“当时势出俄然，隔得又远，只能瞧出年事不大，其他就不晓得了。本侯只见那内侍并不睬会，回身便走，想去追逐已来不及了，何况当时公主已然落水，急需施救，只能先顾一头，毕竟叫他逃了。”
“下毒？”
“别的，再多派些人在北五所暗防，凡遇可疑人等靠近，一概拿下。”
徐少卿像在自言自语，狐眸一亮，闪着些非常的光。
径至北五所，那边灯火透明。
徐少卿微微点头，沉色道：“回陛下，据平远侯所言，此毒乃是西域所产奇花――噬魂香之毒，中原罕见，臣已命御药局查阅档案文籍，务求找出解毒之法，至于这下毒之人，目下还未有定论。”
出了雅间，候在内里的档头当即迎上前来。
夜已深沉。
太医观了药效，刚走不久，冯正没敢安息，正领着阖院的奴婢服侍着。
未几时，徐少卿便快步走了出去。
她见他出去，先是怔了怔，随即抿唇嫣然一笑。
“徐卿不必多礼了，近前说话吧。”
“徐公公，你？”顾孝伦皱眉一愣。
他说话时脚下不断，穿过回廊，一溜步的下了楼。
他几步来到榻旁，从翠儿手中拿过汤碗。
他眼中也带着一丝沉窒的倦色，可融在骨子里的精干劲儿却仍让那副颀长的身板绷得笔挺。
眼下如许或许已是万幸。
他稍顿了一下，便接着道：“白天本侯在御花圃液池畔游逛时，偶尔看到云和公主由一名内侍引着仓促而行，神采忧急，不知要去那里。本侯心中迷惑，便没有冒然上前见礼，却又感觉事出蹊跷，跟着走了几步，便见他们去了液池边的一处水榭。本侯正暗中感觉不当，就见公主扶柱而立，也不知怎的，俄然翻身向下，落入液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