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年?你如何不说两千年呢,这么个民国仿清的破玩意要一巴掌,你当我棒棰?”
陈一水眼力不凡,一眼就认出这套竹简的来源。
古玩界混的,没人不晓得顾家。
顾西棠语气很轻,话却说的很明。
韩诉瞧了他一眼,“你是驿马道上的老油子了,前几天从这出去了一套竹简,你应当晓得吧?”
陈一水心中警戒,脸上却笑嘻嘻的恭维,“呦,我眼拙,您是……”
裹着军绿棉大衣的胖老板被拆穿了也不难堪,贼兮兮的笑,“开打趣,开打趣,都是老熟人了,我炸谁也不敢炸韩少您啊……”
“您看上的我哪敢不明价,还是一个巴掌。”
别人这么说无所谓,可韩诉是保藏世家出身,向来不沾黑货。
“有没有干系是顾家的事,我只想晓得竹简是从谁的手中流出去的。”顾西棠浅笑发问。
顾西棠把手里的文件拿起来,翻开一页,递给了陈一水。
停在驿马道外的一辆商务车上,空调开的很足,顶棚灯亮着昏黄的光,车里暖和一片。
白炽灯吊在屋顶,多宝阁上的灰尘有半指厚,佛像、瓷器、木雕……摆的乱七八糟,八十平不到的处所和渣滓场差未几,也看不出哪是客堂哪是厨房。
顾西棠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等着。
陈一水皱着眉,脸上的肥肉挤得眼睛又细又小,叽里咕噜来回转,明显是在踌躇考虑。
满脸肥肉的老板从马扎背面取出个纸箱子,随便往里头塞了点报纸,把个小铜佛放出来,缠胶带封好,递了畴昔。
A4纸上,吵嘴打印着几张照片。
“林三口。”
顾西棠眯了眯眼,一时没说话。
“多谢嘉奖。”顾西棠笑容不减。
林品踢开堆在沙发上的纸箱子坐下,抬眼看向顾西棠,凉飕飕的说:“我不熟谙你,我熟谙顾怀准顾三爷,顾采薇顾大奶奶,顾东流顾大少爷,顾以南顾二少爷,中间这长相和他们是一个窑口烧出来的,我又不瞎。”
胖老板神采有点不太好。
陈一水把心一横,“能!”
他眼眸深处有些不易发觉的讶异――混迹吵嘴两道的经纪林三口,竟然是个年青标致的女人。
刚才那一巴掌是五十万,这会儿一巴掌是五千块,古玩古玩,不懂的交学费,懂的就是都懂。
“您可瞧好了,两百年的鎏金小铜佛,一个巴掌价,买归去那就是捡了个大漏了!”
赏识着架子上青花缠枝瓶的顾西棠抬眸,瞥见站在楼梯下的人年纪悄悄,身材纤细,一头长发被抓的疏松混乱,顶都雅的一双眼幽深暗淡,眸色慵懒内敛锋锐。
“这套竹简是从驿马道流出去的,陈老板应当也看出来了,这是土里带出来的新东西,不该见光,更不该买卖。”
顾家家大业大,古玩买卖传承百年,老字辈的坐镇四九城,小字辈的斥地新边境,这些年已是出了名的繁华朱门。
“能找到这小我吗?”顾西棠问。
“姓顾……”陈一水沉吟,再看他这通身的气度,脑中灵光一闪,谨慎翼翼的问,“您是打四九城来的吧?”
“瞧我这双虾皮子眼,二十多年前,我另有幸见过顾家的采薇蜜斯,那真真是风华绝代,百年保藏世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这话一出,胖老板笑不出来了,“韩少您别开打趣,我可不敢洗黑货。”
“别叫我蜜斯,姑奶奶不干脚底按摩大保健的活。”
天蒙蒙黑,北风阴冷地刮着人脸。
车门翻开,胖老板被推上来,内里太冷,车里太暖,他生生打了个寒噤,才看向身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