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宫中下了旨意,请荣国公嫡长女谢昱卿和忠勤侯嫡次女宋如锦三今后入宫,做端平公主的伴读。
宋如锦笑道:“那道不消。现在是中午,日头正暖,我又坐在窗户底下,太阳照着还嫌热呢。”
宋如锦的脑中俄然闪现出月夜清辉下,笨拙递出簪子的少年长长的身影,耳根子垂垂红了起来,不自发地埋下了头。
宋如锦刚好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拿帕子擦了擦嘴,心对劲足道:“还是娘这边的早膳最好吃。”
“可有甚么动静?”刘氏靠坐在雕快意纹的黄花梨圈椅上,面前摆了一张小案,左上角点着熏炉,摆着茶壶茶碗,中间摊着侯府的账簿,右边摆着一排大小不一的狼毫笔。
疏影镇静地放下花枝,“女人甚么时候返来的?”
她们本日筹算前去的,是昌平公主的府邸。
疏影赶紧把暗香打收回去了,“你看看你,如何服侍的女人?我来给女人梳头,你去小厨房烧壶水来,给女人洗把脸。”
她搁下茶杯,掀了帘子出来,挤出一抹笑容来,“说甚么呢?这么热烈。”
刘氏翻了一页帐本,“如何回事?”
“我没有难过。”宋如锦道。她只是感觉失落。她真的一向把疏影当慧姐姐一样对待的,但疏影并不能像宋如慧那样经心全意地为她好……还在策画她将来的夫婿。
疏影伸手捞了一把,抓住了梅花枝,把上面的梅花瓣一片片扯下来扔了归去,“暗香,我跟你干系好我才跟你说这些,你可别到女人跟前说去。”
“如许啊。”二夫人悄悄点头,“锦姐儿明天头发梳得不错,是谁帮手梳的?”
“疏影,不是我劝你,当姨娘可没甚么好。”暗香把桂圆肉咬洁净, 利落地吐出一枚桂圆核来, “旁的不说, 就说我们府里,陈姨娘和越姨娘都是有儿子傍身的,大夫人只要两个女儿,可你瞧瞧,那两个姨娘甚么时候超出了大夫人?上元节如许的大节日,两个姨娘连向老夫人存候的资格都没有。除了老夫人亲身养的衍六爷,衡二爷墨女人彻七爷,哪一个老夫人正眼看过?”
暗香上前给她梳头,笑道:“我和疏影方才正说着女人的婚事呢。”
“我晓得。”暗香立马辩驳,“你才不晓得呢!你瞧瞧征大奶奶,她带来那么多贴身奉侍的,哪一个近了大爷的身?就连大爷本来就有的通房丫头,都被她变着花腔打发到庄子上去了。我们女人将来嫁到哪儿都不晓得呢,你就开端想着当姨娘了,你想得也太远了!”
宋如锦垂垂觉出了不对劲儿,抬眸问道:“二婶婶到底想说甚么?”
暗香笑着躲开,“我不,我偏要奉告女人!”
宋如锦跑到刘氏跟前,眼泪汪汪地问:“娘,我能不能装病啊……”
宋如锦赶紧跑开了,“我归去换衣裳了!”
宋衍一边吃一边吧唧嘴, 黑珍珠似的眼睛亮闪闪的。
“你可别唬我。你去老夫人那儿用膳就说祖母那儿的饭菜最好吃,来了我这儿,又说我这边的饭菜最好吃。”刘氏捏了捏宋如锦的鼻子,“小墙头草,到处都想奉迎。”
刘氏抬开端来,深思了一阵,约莫猜到了委曲,“也许是昌平公主提了一嘴儿——上元节那天,我看她挺喜好锦姐儿的,六皇子和她一母同胞,保举锦姐儿也不为怪。”
疏影赶紧瞪了她一眼。
“婶婶别怪她们,是我看书怕喧华,特地叮咛她们别来扰我。”
二夫人便笑了起来:“连衍哥儿都晓得锦姐儿性子软乎好说话!”
刘氏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早不病晚不病,旨意下来了你就病了,你这不是明摆着奉告宫里人,你不肯意陪公主读书吗?再说了,你这一病能病多久?一天?一个月?半载一年?除非你的病永久好不了了,不然总有一天是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