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何许人也,瞧他笑中带晦,便知兄弟初逢,姜白并不快意,因而道:“川弟同弟脾气恶劣,不经世事,你勿当真,此番远来,你未见君父,不如随姊一道,往广元殿去。”
今姜钰邀他入长乐宫,此举实在胆小!
姜白站于城楼上,目眺远方,白雪之下,富华城郭,纵横千里,连缀不断。
“多年未见,这口倒利索了。”女子掩嘴娇笑。
“临淄可美?”
女子微晕红潮,盈盈笑道:“前人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怎到公子白口中,便夸起人了?”
“川弟,同弟一表人才,有潜龙之资,君父有二人帮手,甚好!”姜白笑道。
自始洲衰弱,诸侯大国乱战,举兵攻伐,打劫城池兵马赋税,各个穷奢极欲,兴建高台宫室,可谓“高台榭,美宫室”。
话虽打趣,交谊甚真,况乎一国公子不住行宫,偏跑到臣子家中下榻,鼓吹出去,岂不为天下人嘲笑?
“本夫人抱病有恙,于宫中静养,概不见人。”赵姬冷声道:“你且打发他去,休要再来!”
姜武有六子,兼有二女,姊名萱,妹名钰,皆为郑姬所生。
“少傅,仲氏?”姜钰微惊,心道小白离国多年,怎和仲氏熟悉?便道:“仲氏为臣,你为公子,天下岂有主入仆居之理?不如住长乐宫,宫中清幽,少有人迹,与你甚合!”
王宫当中,君上具有三殿,君夫人拥一宫,诸公子偏居公子府,照姜氏宗法,国君之女与公子同礼,居公子府,何如姜萱姜钰名盛诸侯国,各国诸侯公卿之子来使西燕,大半为一睹二女容才。
“钰姊忘了,白未及舞勺已出西燕,公子府岂留我一席之地?”姜白淡道。
“随姊回宫。”见姜白应允,姜钰大喜,巧笑盼兮。
姜白知姊善待于他,也不拘泥,口中称谢:“白,遵姊命!”
侍女入殿:“君夫人,公子白于宫外求见。”
“白非君子,何必量那一套。”姜白笑道:“况才子真容,端配一美字又何妨?”
而妹之姜钰,才德兼备,素驰名声,西燕公卿后辈无不趋之若鹜,何如美人眼高于顶,非世之英豪,她不侍之,愈是这般,各路豪杰愈对其倾慕有加。
得志不堪落魄魂,姜白行动维艰,如这六合之间,已无其容身之处。
姜淮面冷,不等侍女通禀,私行走入宫中。
可现在,万物变迁,民气策划,唯独这座宫殿,还是耸峙风雨中,俯瞰万里江山。
“戋戋一弃子,与我已无母子情分。”赵姬嘲笑道:“淮儿,准你自行其事。”
此番得君母应允,他必将姜白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贰心寒,更心伤!
“公子稍待,婢子告君夫人。”一年父老应之,小步疾趋,赶往殿内。
“愚甚!”姜钰薄怒,堂堂大国公子,回朝道贺却无容身之所,司空是如何办事的!
姜钰摇首,面尽惆色,心机白弟忍辱负重十五载,身有疲,肚有怨,非三言两语能豁然,见他青铜兽具下那冷冽神采,百般孤傲,万般寥寂,怎不教民气疼?
两人转回,往长乐宫行。
“回公子,君夫人正用膳。”宫外侍女见公子淮,纷繁施礼。
虽为兄弟,姜淮嫉其得幸,仿佛姜白生来与本身有大仇,他在西燕一日,本身如置身梦魇,难以摆脱。
“诺!”侍女领命,行至宫外,对姜白道:“君夫人生疾抱恙,不宜见客,烦劳公子请回。”
“承钰姊吉言。”姜白拱手见礼。
中午当头,高阳之下,人有倦意,赵姬用过膳,驱了侍女,上了凤床安息。
“今君父大寿,小白受命回朝道贺,此时驱其出西燕,恐有险阻?”姜淮担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