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之嚅了嚅唇角,那句“幺儿”都滑到唇边了,却咽了归去。他暗吸一气:“不管你信不信,哪怕你没有履约,若想归去,我也自当护你出关。”
是悔过的吧?
“朕舍不得你。”义隆的眉眼和声音俱都捂在芜歌的颈窝里,听着却还是带着近乎哽咽的哑忍轻颤。
芜歌站在云龙门角楼上,沐在凛冽北风里,极目远眺浩浩大荡出宫的天子銮驾。
她微眯眸子,定睛望去。
“呵。”芜歌清冷一笑,微微点头,“为安在你们这些杀人如麻的刽子手眼里,就是除却存亡无大事?”
芜歌轻叹,总算伸手攀住他的背,悄悄拍了拍,听着明显是欣喜,却句句戳心:“抚存悼亡,感今怀昔,阿车,你好情深呐。”
义隆的背脊僵了僵。好久,他才轻声道:“小幺,朕写这句时,不知为何脑海冒出的人是你。”
他不敢承认,只敛眸沉声:“你想何时走?”面前的幺妹再不是他影象里阿谁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了,她手无寸铁,没有兵权,没有家属,却步步为营,邱叶志、到彦之,乃至是袁齐妫都纷繁陨落。
芜歌放过本身了,徐芷歌这个故去的名字,她决计忘怀了。
婉妃看着风韵卓绝的天子,眸光含情,心底却在嘲笑。“等朕返来”?徐芷歌阿谁贱人有命等吗?
可一语成谶。
哪怕是他回京探亲,也在她算计以内。美其名曰是嫁女儿,实则不过是为她满身而退,保驾护航罢了。
芜歌已懒于理睬他,扭头看回那片残红:“护国将军也是时候回北地了。就明日吧。”她扭头,一脸不容置疑的笃定神采,“以徐将军现在的本事,要神不知鬼不觉,想必不是难事吧?”
特别是齐哥儿死死搂着义隆,瓮声瓮气地说,“我舍不得父皇,舍不得”,义隆一把抱起小家伙,边给他擦眼泪边哄道,“齐儿乖,和母妃一起等朕返来。”
她狠狠嘲笑“抚存悼亡,感今怀昔”八字后,蓦地敛笑,满目只剩苦楚。
义隆点头:“宫中有劳端儿。”
徐芷歌入宫,在她们眼里不过是打压废后的一枚棋子。在她们通今后位的凰途里,徐芷歌的威胁远不如废后袁齐妫。毕竟没哪个天子能容忍不贞不洁的皇后。故而,她们对徐芷歌的得宠是冷眼旁观,乃至是幸灾乐祸的。
芜歌是算着时候,等世人退散以后才登上云龙门角楼的。彼时,天子的銮驾早已只剩恍惚的影子。
婉妃的面色变了变。
义隆晓得,她实在是复苏的。
可他的轻喃毕竟被芜歌清冷的声音打断,“如何返来了?”
芜歌感觉心口出现荒凉的疼痛。
哪怕时至本日,这里竟然还会疼。
静妃还活着时,六宫对宠冠后宫的淑妃,表情是很冲突的。旁人或许不知芜歌的秘闻,会被兰陵潘家三房嫡女的身份给乱来畴昔,婉妃和端妃倒是心知肚明。
义隆全然不顾她的讽刺,兀自紧拥着她:“小幺。”他张了张唇,却不管如何开不了口,说出那句“等朕返来”。
“小幺,对不起。”义隆忍着满心的酸涩痛苦,说着这一起折磨得他不得折返转头的话,“如果能够,朕甘心用江山皇位换光阴倒流。朕能够不是九五,不是宜都王,只如果你的阿车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