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妻他杀之前,徐羡之不是没想过退而求其次,待女儿保下妃位,孕下皇嗣后,再与刘义隆秋后算账。到时,陛下驾崩,幼主即位,她的女儿是名正言顺的太后。他进可挟天子以令诸侯,退可帮手幼帝保住权位。
可当她来到承明殿,却头一回被他的贴身寺人茂泰阻在了殿外。
自从她十岁分院,这是母亲头一次陪她过夜。
两天一夜未曾进食,她早已精疲力竭,回房,倒头便睡了去。
徐羡之到底还是心疼这个老来女,叹道:“他对你殷勤备至十余载,不但骗了你,连为父都给骗了去。是为父识人不察,此事不怨你。他与我徐家现在已撕破脸皮,势不两立,不管你嫁不嫁得成,情分都得断了。”
一起奔来宫里,她实在已经有几分信了父兄的话。赖在正堂没法回宫复命的嬷嬷,早已硬生生幻灭了她的念想。可她犹自不断念。
十余载的情义,如何会是假的?芷歌千万不信,可当她一起疾走着入了宫,见到承明殿那幕,便由不得她不信了。
父亲的手抚过她的脑门,“傻女儿啊,刘义隆自始至终想娶的人,都不是你。他们才是指腹为婚的传世嘉话。”
徐羡之冷哼:“为父会叫他悔怨本日所为。”
“死,很轻易。活着才难。你的命,是你娘亲用本身的命换来的。幺儿,你没资格死。今后,你得为了身材里流淌的徐潘两家的血脉而活。”他轻拍她的脑袋,减轻语气,“活出小我样来!”
世人皆说,兰陵郡有两宝,萧家儿郎,潘氏贵女。萧家郎频出治世之才,潘氏女可母范天下。
芷歌感觉冷。
她的四嫂便是富阳公主刘芙蓉。富阳公主与当今圣上虽非一母同胞,但刘义隆自幼丧母,年长他六岁的芙蓉,自幼便关照他。姐弟可谓情深。有公主主持公道,宫嬷嬷确切不敢作假。
当那颀长的指,勾着那缕碎发纳到那女子耳后,芷歌终究吐出唯二的两字“卑鄙”。
到彦之敛眸,退了一步。
“这门婚事,铁定是不成了。”母亲一瞬似老了十岁,“罢了,是你命里该有这一劫吧。你还年青。统统都会畴昔的。只吃一堑长一智,幺儿啊,男人的心,此后都莫信了啊。”
芷歌有磨难言,心口的钝痛又囊括了来,泪盈了目。
“对不起,娘。”芷歌除了这句,不知还能说甚么。她的天,在明天已经塌了,此生都不知可否拼得起来。
啪――狠狠一记耳光扇在脸上,芷歌却感受不到疼痛了。
徐羡之嘲笑:“刘义隆说,你不堪为后,仍可为贵妃。幺儿,你承诺吗?”
公然,父亲前面的话做实了她的猜想,“那里是嫁不出去?是非君不嫁,非卿不娶。新后的娘亲和新帝的生母,是共过存亡的手帕交。”
但是……
芷歌的睫颤了颤,近乎凄恐地看着父亲。他的后,早不会是她了。是哪个女子,于她,实在毫无不同。但是,她就是止也止不住喉际再次翻涌的腥甜。
父亲治家何其残暴。
芷歌近乎力竭,腐败都因脱水而恍忽。她侧着脑袋,抬眸看着父亲,眸光暗淡,干枯的唇微张着说不出来。
热诚,只要效鲜血才洗得洁净。
芷歌并不觉对劲外,肉痛得早已麻痹。她痴看着父亲,干枯的泪再度涌了上来,声音沙哑地几近不闻:“娘……不……”她想说,该死的是她,娘不该赴死,可她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