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温夫人粉脸涨得通红。她是真没想到富阳公主为了护犊,竟然连“阿猫阿狗”这类上不得台面的粗鄙话都说出了口。她说话夙来是个刻薄的,对着公主却不得不收敛,直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倒是芷歌利落地让步了:“嫂嫂,你该感谢皇上隆恩。”
“臣妇见过皇上。”芙蓉也疏离地福了福。
那温夫人却全然不自知地还在凑趣着:“娘娘,这么等闲就放她走,可真是便宜了她。如何着也得给她个上马威才解气。”
齐妫冷看着她,只感觉她嘴硬得可爱。可这嘴硬倒恰是她期盼的,她倒要看看把这场婚事闹得天下皆知,到头来她二度被悔婚,另有何脸面苟活于世。她笑着点头,捧杀道:“那本宫便提早恭贺徐蜜斯与彭城王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齐妫瞥了眼身后的张嬷嬷:“送皇姐和徐蜜斯出宫,叮咛宫人好生照顾着。”
芙蓉这辈子都未曾如此憋屈,一起忿忿不平:“她那里有点母范天下的模样?小肚鸡肠至此,真不晓得三弟是眼盲还是心盲。”
旁侧的富阳公主已经护犊子地替她出头了:“这是哪家的,畴前见都没见过。”她毫不客气地瞄向上座:“这宫里的嬷嬷宫女真是越来越不顶事了,皇后娘娘新入宫,不识京中命妇,他们不替主分忧倒也罢了,竟甚么阿猪阿狗都替主子下帖子邀了进宫。真该死。”
“也好。故里浑厚又平静,倒确切比建康要好很多。”
芙蓉紧抿着唇,眸子冷厉地扫向上座,正待要开口护犊,却被芷歌伸手覆住胳膊。
轮到袁家女儿,那帮老臣便没那么好相与了,奏请陛下广纳后宫的折子雪片似地递往承明殿。天子却尽数挡了归去,天子非卿不娶的密意,给了新后最大的荣宠。
她勾起一抹和顺至极的含笑:“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臣女未出大孝,原不该此时议婚。可家父应下这门婚事,待臣女出了大孝再结婚,不过是想娘亲能含笑地府。孝义在心,并非陈腐礼教,得此佳婿,臣女不感觉耻辱。”
“臣女见过皇上。”
“总管不必多礼。”芷歌没朝殿门捎上一眼,“劳总管替臣女向陛下告罪,臣女身披重孝,恐冲撞了圣驾。何况,臣女待字闺中,已有婚约,不便与未婚夫君以外的男人相见。请陛下包涵。”
齐妫的唇几不成察地颤了颤,很决计才挤出一丝笑:“皇姐提点的是。本宫主理六宫光阴尚浅,这宫里又没其他姐妹帮衬,是当真有些顾不过来。本宫今后会对宫人严加管束的。”
这番话,不但讽刺袁家根底亏弱,是建康的发作户,又挖苦皇后娘娘待字闺中时的落魄,居在京中竟然不识京中命妇,可见袁家女儿在贵女圈里有多不受人待见。
芙蓉感觉蹊跷,猜疑地打量了一眼清曜殿,回眸道:“免礼吧。”
齐妫住步,不悦地瞥向她:“有些话内心晓得就好,本宫不喜好多嘴的人。”
“主子给公主殿下存候。”
所谓家丑不过扬,这等皇家家事,光是听听都是罪恶。命妇们禁不住屏气敛眸,极力降落存在感。
芷歌脸上的笑绽得愈发明媚。她点头:“他是很好。”
“朕能够承诺你。”义隆移眸看向芷歌,目光平淡得很,却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志在必得。
茂泰难堪地昂首,又要求地看向公主,心道公主殿下一贯都是想拉拢陛下和徐家蜜斯的。
却不料芙蓉道:“照芷歌的叮咛去传话。”她转看芷歌,“都快午膳时候了,小乐儿该等我们等得急了,快些走吧。”
芷歌笑着欣喜:“嫂嫂不必牵挂我。彭城离得也不远,阿康会照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