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瘸子非常不舍的看了一眼桌上的古镜,悄悄叹了口气,背上空空的挎包,一瘸一拐出门去了。
李瘸子忙道:“不敢不敢……”
古玩行业,与其说是跟古玩打交道,更不如说是跟人打交道。那店东察言观色,看到李瘸子的小行动,已经明白了个大抵,浅笑道:“老乡有甚么好东西,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啊。”
那店东本来还在捣鼓磨石,昂首看到这古镜,手上的行动不由停了,眉头微微一皱,颀长的眼睛里冒出一股锐光。
那店东把镜子接过来,正反只看了两眼,便抬开端,死死盯着李瘸子,冷冷道:“那里来的?”
这一招叫先扇你一巴掌,再给你一颗糖。李瘸子被清算得服服帖帖,只拿这位主任当亲人对待:“干部同道,那你说,我现在该咋办?”
李瘸子把古镜递给他,中年男人谨慎翼翼地拿在手里,悄悄摩挲,越看越感觉心惊,脸上的笑容垂垂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瞠目结舌,好半晌,他才抬开端,把镜子拿到店东身边,轻叹道:“不是凡物啊!”
中年男人鼻子出气,哼了一声,道:“用不着报警,我就是县文明局文物庇护办主任。”
店东年纪不大,最多三十,短发,很精干,长得和和蔼气,但一双眼睛颀长,瞳孔乌黑,看起来有点诡异。
李瘸子问道:“我能够走了吧?”
一起探听,直到下午两点,终究找到了古玩街。刚拐出来,李瘸子顿时感觉心肺都畅达很多。这条街在背阴,高楼大厦隔绝了阳光,路边还种了两列梧桐,春芽初露,氛围非常清爽。
是一面古镜,纯铜打造,正圆,没有把手,后背一圈雕花,中间两个正方相套,小正方形内里雕了一只蟾蜍。空缺处画着很多奇特的标记,像是甚么外族笔墨。
小行动被人看破,李瘸子有点慌,嘴不受节制,嗫嚅道:“家传的宝贝,急用钱,想出……”
李瘸子闻声一愣,只好排闼出来。
一听是家传的东西,店东当即冷酷下来,收了笑容,低头持续磨墨,嘴上对付道:“家传宝贝,还是收好吧,等闲卖了不太值当。”
开古玩店的,最怕碰到这些卖家传“宝贝”的人。都不是甚么值钱玩意儿,不过甚么绣花鞋绣花枕头、发簪子、袁大头、绝版钢镚,撑死了几百块钱,卖主还当宝贝看,跟你死缠烂打,几块几块的砍价。
这时,那店东俄然问道:“这镜子是在那里捡的?”
被那双柳叶普通颀长的眼睛盯着,李瘸子感觉本身要喘不过气了,胡思乱想到:“听人说,发卖甚么朝代之前的古玩是杀头的罪,上千年恐怕是过那条红线了!我才五十多啊,另有媳妇儿儿子要赡养……”
李瘸子答道:“就在我们村前面的山上。”顿了顿,又弥补道:“窟山,就在县城西北,北杨树村。”
店东冷冷一笑,道:“祖上传的?你祖上倒安闲,一面镜子传了上千年?”
中年男人挥挥手,点了一根烟,也不看他,挥手道:“走吧。”
那中年男人偷偷一笑,肝火突然收起,如同变脸普通,和和蔼气地上前一步,掺起李瘸子,语重心长地说道:“老乡,发卖国宝是大罪,没个十年八年出不来。你看,明天要不是我在这里,你恐怕就要以身试法了。”
李瘸子踌躇了半晌,俄然想起远在北京,每个月糊口费不过六百元的儿子,咬了咬牙,拉开挎包,把内里的东西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