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被顾屿的平静压抑住了气势,瑞王停了一刻才反应过来,他并不信赖顾屿能查到甚么首位,更何况一个闺阁里的少女,岂是他说见就能见的,只是这话确切掐到了他的嗓子眼,让他不得失慎重了起来。
顾屿反而笑了,抬手弹了一下顾凝的脑门,语气轻缓而又暖和,“不想清算,那就走吧。”
周管家带着人犹疑地退远,房里的氛围却还是非常呆滞,隔了一会儿,顾屿收好了宣纸,语气有些微的和缓,“顾氏人丁薄弱,即便是外嫁的女儿,也是族中的珍宝,殿下结婚时承诺的话,既然能为安宁侯之女例外,也就能为更多的贵女例外,阿凝脾气大,她忍不了,殿下不放她分开,她迟早会死,顾氏是殿下的妻族,能给殿下的也不过是滴水,名单上的这些官员,他们或有软肋,或有把柄,或是才气极佳,身处窘境,殿下因人施法,想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做出一番奇迹,用不了几年。”
陈若弱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如何又哭了,是不是阿谁甚么侧妃给你委曲受了?你要奉告王爷啊,别哭,乖啊……”
顾屿的神采蓦地黑沉了下来,“他还敢伤你!”
隔着水边,倒是阴凉了很多,陈若弱有想问顾凝的伤势,可见周遭的人都没甚么反应,连顾凝本身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顿时熄了火,不大安闲地坐着,俄然见岸边上走来了一行人,她才又欢畅了起来。
顾凝本来觉得本身能撑到回家,可半路上靠着熟谙的肩膀,听着欢畅的小曲,她忍了好久的委曲终究忍不住一股脑地冲上了脑海,她一把扑进顾屿的怀里,清冷的表象扯开,像个受了委曲的小女人,抱着能为她遮风挡雨,为她顶天登时的兄长,抽抽泣噎地哭了起来。
瑞王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看上去不动声色,在被褥里的手倒是死死地攥紧了帕子,他一字一句道:“本王不知。”
顾屿看着活生生的mm,双目中似有星斗,他的嘴角微微地弯了弯,说道:“父亲托周相在朝上递了折子,让你回府住几天,折子应当已经批了,殿下也同意了,清算东西,跟大哥回家。”
“大哥……”顾凝张了张口,仿佛想要说些甚么,但是很快就别开了视野,低声道:“坐吧。”
顾凝摇点头,又很快点点头,她不想清算东西了,只想立即回家,回到她还没出嫁时的住处,抱着最熟谙的枕头,痛快淋漓地哭上一场。
顾屿却没有打哑谜的意义,见瑞王神采里似有思疑,似有冷意,再也不复那张强装出暖和的面孔,眸子微微抬了起来,渐渐地说道:“堂堂定北侯长女,母家亦尊荣,若非出身见不得人,家底比阿凝还高些,为殿下妾,委曲了吧?”
瑞王差点被气笑了,道:“舅兄既然已有决定,那还来找本王何为?镇国公一道折子上去,莫非本王另有通天彻地之能,拦着父皇看折子?”
瑞王面上闪现出层层的冷意,看着顾屿,道:“镇国公府和本王该当同气连枝,莫非舅兄是想拿此事威胁本王?”
倒是顾屿有些了然的模样,摸了摸顾凝的发,对陈若弱微微摇了点头,“让她哭吧,她委曲不是为一两个妾,是瑞王。”
顾屿摇了点头,道:“父亲疾病缠身,文卿年底就离京,三弟尚幼,故而想让阿凝回府照顾父亲些日子,皇家亦有情面,文卿的要求并不过分,上报天子,也是一样的成果。”
顾屿的眸子抬起,毫不避讳地直视瑞王,语气轻描淡写,神采却很严厉,“文卿来找殿下,是想让殿下承诺,一年以后,阿凝病重身故,因无子继,灵位不入王府,到时殿下婚嫁另娶,同我镇国公府再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