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人丁薄弱, 传到现在只要寥寥几点血脉存世, 镇国公是这一代的族长, 自初代镇国公在都城安身起, 族中的祠堂就从桑梓迁徙过来, 一向到现在。
好轻易熬到买进的账算完,闻墨手边的纸上已经写满了名字,每一个名字底下都或多或少有些正字,有的正字已经四五个,有的正字只要两三笔。
陈若弱低着头,没重视声音,闻言下认识地回道:“是底子对不了账!”
“别撑了,回房去睡,爹去上朝了,等他返来我跟他说。”顾屿拍了拍顾峻的后背,语气暖和道:“爹问起你,你就认个错,事情就算畴昔了。”
顾峻不饿,就是困,从小被父兄和姐姐娇惯到大,把他养出个少爷脾气的同时,又有一份实心眼,他不晓得镇国公只是想给他个经验,让他闭门思过,只觉得抄完家规就没事了,相对的,他感觉五百遍家规抄完他便能够出去,因而拼了命地抄,抄到面前冒金花都不肯睡。
这是在婆家,不是在娘家,她在将军府想如何管事就如何管事,陈青临都碍不着她,可这是镇国公府,她总得要一面金牌,如果今后被底下人编排很多了,她也有处说理去。
镇国公府的桌椅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她把手拍疼了,却也没拍出响来,不过仍然有效,当即就有两个年纪轻的管事娘子一抖,吓白了脸。
陈若弱被摸得脸红,嘴上却还是咕哝道:“本来就是,没见过这么坏的账。”
“不对账么?”
勋贵世家里得脸的仆人多数都是家生子,一家身契都在主子的手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跟着主子一道纳福的。陈若弱没有发兵动众,点了十几个管事和管事婆子,在正堂底下候着。
话没说完,她又顿住了,看一眼顾屿,生硬地转开了话题,道:“你如果信我,我要开库房验看支出,能够要打收回去一批人,你如果不信我,我就当进门之前的胡涂账不算数,按着本日开端,可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没个上马威,今后有人蒙着我的眼睛给我递胡涂账,我管不来这个家,你不能怪我。”
祠堂里炊火环绕,顾屿出去的时候,顾峻手边抄好的家规已经放了一整叠,顾氏家规全篇不长,只要千余字,顾峻小时候被罚抄的次数太多,多到他现在几近能倒着背下来,这会儿他强撑着睡意跪在蒲团上, 一边打哈欠一边闭着眼睛在纸上写写划划。
落在脑袋上的手掌温温热热的,顾峻嘀咕了几句听不清楚的话,像是在抱怨――他的成绩根基只在中下流盘桓,莫说前十,前百都勉强,只是到底没有再混闹,顾屿把他扶稳,让人把他送回房去睡。
陈若弱又让换了一张纸,算的是支出的账,镇国公府秘闻颇丰,历代镇国公都非常有目光魄力,积累几代的田产地产房产列出来,足以教大部分世家勋贵眼红到滴血,田租一年一算,地租和房租一月一算,每个月支出的银子大抵上差不离,但月尾节余就很有些意义了。
顾屿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发笑道:“秋时国子监大考,你如果能夺个前十名,我就把事情原本来本同你说清楚。”
顾屿发笑,没有进一步,也没有退一步,反倒是不按常理地伸脱手,摸了摸猫脑袋,语气和顺道:“你是这府里的主母,想做甚么就做甚么,并且,府里的帐本不清楚,也是文卿胡涂,惹夫人劳心劳力,文卿感激惭愧还来不及,何故言见怪。”